凤归来(37)
爹爹说得对极了,我喜欢冷绪,为何还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
他闭着眼睛,任由碧扇给自己敷眼睛,四下立刻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碧佩和碧扇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冷不丁道:
“我自然不会参和,我才不愿意陛下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呢!”
碧佩和碧扇都愣了。
第38章
冷绪用了午膳来绿绮轩的时候,江怜南正在午休。
他睡在贵妃榻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睡得正熟,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来。
冷绪挥退其他人,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他有两三天不曾见他,自然很是想他。他知道,新安公主的事把江怜南弄得有些不高兴……他的一举一动,碧扇和碧佩都会禀告给他,所以江怜南在做什么想什么,他一般都能够了解。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到底开窍没有?
他故意晾他两天,就是想让他好好想一想,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看向江怜南,只见他精致的小脸一脸安静,菱唇微微嘟起,眉头微蹙,像是梦见了不开心的事。他想也不想便伸出手去,用食指揉开他的眉头。
可谁知,竟听江怜南说起梦话来,他语气紧张而又害怕地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陛下……”
冷绪猛地蹙起了眉。
他梦见了什么?
他正欲再听,却见江怜南左眼落下泪来,再也不说话了。
冷绪坐了一会儿,见他又睡熟过去,便给他掖了掖毯子,起身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碧扇和碧佩见他出来时沉着一张脸,对视了一眼,忙跪地行礼。
“不必告诉他朕来过了。”冷绪朝两人一瞥,随即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碧扇和碧佩恭敬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江怜南醒来的时候已是未时了。
他睡得不好,醒来的时候人昏昏沉沉的,连脑子也稀里糊涂的,碧扇伺候他洗漱时,他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要说为何,全因他方才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和冷绪一起坐在玉清殿的偏殿,冷绪坐在一旁给他做风筝,他坐在另一边托着腮帮子看冷绪做风筝,两人一边说着体己话。
不知道后来说到了什么,他突然脱口而出,对冷绪说:“皇帝哥哥我喜欢你!”
谁知冷绪一下子就翻了脸,他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怜南,骂道:“说什么浑话,不知廉耻!你与朕乃是兄弟,怎可有情爱之心?”
他一呆,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场景换到了青霜殿,他跪在青霜殿中央,眼睁睁见秦三带着人进来,那人手上托着盘子,盘子上仍是熟悉的两样物件……三尺白绫与一壶鸩酒。
秦三笑得狰狞地说:“你这不知廉耻的逆贼,竟敢觊觎陛下,妄图勾引陛下,使其乱伦……你去死吧!”
他惊恐地叫起来:“不要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陛下……”
可是秦三却说:“你是小薛后的孽障,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与其留你在世上做孽,倒不如趁早结束了你的性命!”他微微侧身,对着身后的内侍拂尘一甩,“送他上路。”
巨大的恐惧与冷意漫上心头,江怜南眼前一黑,像是昏睡一般,倒了下去。
……
这个梦太逼真了,以至于江怜南醒过来之后对梦中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连萧瑞雪给他上课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萧瑞雪看出他有心事,倒也不难为他,只在走之前问他说: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江怜南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很显然,你的整张脸上都写着‘我有心事’四个大字!”萧瑞雪说着,戳了戳他的额头。
江怜南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啦,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他喜欢冷绪这种事,怎么能够跟别人说?他连他爹爹都不敢说!
萧瑞雪见他不肯说,倒也不追根究底,只说:“行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恭送老师!”江怜南朝他拱手行礼。
心中想到,我的心事这么明显,若是冷绪来了,他看出来怎么办?
他担心了一下午,可是直到晚上熄了灯,冷绪都一直没有来。
江怜南躲在被子里,又想见冷绪,又害怕见冷绪……但无论他怎么纠结,冷绪也不会来的。
他想到这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39章
夏至一过,天气愈来愈热了。
江怜南却整天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尤其是蝉在树上叫得厉害,听得他格外心烦气躁,因此特意叫了几个内侍来,把院子的蝉全部都捕了。
结果院子一下子静下来,他又不高兴了。
他想了想,觉得宫中太无趣了,还是回王府得好,可是祈安王爷冷流琛最近忙着政事,无心管他,他又不好去打扰他,因此便弃了此想。
这天,江怜南正趴在凉簟上读书,碧扇在一旁给他打扇。夏日炎炎,他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底下人也不敢扰了他。
这时,内侍五儿匆匆进来,碧扇正要叫他轻一点,却见他拱手行礼道:“公子,逸郡王殿下来了,正在正殿等您呢。”
江怜南闻言,眉一蹙,纳闷道:“他无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话一落,却听一个男声道:“我无事就不能来你这么?”
众人皆是一惊,江怜南尤甚,忙不迭转过头去,只见逸郡王冷绎正穿着一身月华白衫,一手摇着一把金边绘扇,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从外头进来,那样子好似不是在做客,而是像进自己家。
江怜南忙不迭从凉簟上爬了起来,整整衣衫,带着些许慌乱地看向他:“王兄,你怎么、怎么突然来了,我都没能去迎接你……”
冷绎噗嗤一笑,这下他可明白了,江怜南说话待人圆滑得很,但心思实在是单纯。他拿着绘扇悠然地扇了扇风,道:“刚从陛下那里过来,发了一身汗,想着你受陛下的宠,屋子里大约是极凉快的,故而过来瞧瞧。”
江怜南一听他提冷绪,心情免不了低落,便道:“我哪里受陛下的宠,王兄要贪凉,恐怕要去别的宫里才好。”
冷绎自顾自在一旁坐下,拿起一边刚上的茶盏,看他一眼,道:“怎么,你与陛下吵架啦?”
“我哪里敢跟陛下吵架。”江怜南说到这里,也有些置气,道,“他许久不曾来我这里,便是我想与他吵架,也吵不起来啊。”
冷绎听了他的话,口中刚抿的一口热茶差点儿喷出来……“他许久不曾来我这里”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深宫怨妇呢?
他忍俊不禁,笑道:“怎么,你盼着他来呢?”
江怜南被人说破了心思,心里自然难为情,因此别过头去道:“并不曾!”
怕冷绎不信,又补上一句:“我倒更希望王兄你来呢!”
“哦?”冷绎看着他,唇角的弧度更大,“我却是不知,原来王弟这样盼着为兄,那么,王弟你可是有什么体己话儿要与我讲?”
江怜南被他那亲密的态度弄得别扭极了,却又不能不应对,想了想,道:“话是没有,只是前几天老师有事外出,给我布置了几个残局,让我想破局的对策,最近天气炎热,我静不下心来,因此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王兄现今得空,不如指点我一二?”
“好啊,棋局在哪儿呢?”冷绎对下棋兴致也颇高,因此闻言便兴致勃勃地收起了绘扇,神情兴奋地看着江怜南。
“五儿,你去把那几张纸取来。”江怜南叫五儿取来画了棋局的纸,一张一张拿给他看,“这叫‘鸿门宴’,这叫‘月下追信’,这叫‘炮打两狼关’,这呢,叫‘泥马渡康王’,这则叫‘流水桃花’……王兄,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