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深似羽(3)
挑挑水,喂喂鸡鸭,除除杂草,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天,他刚结束了所有的农活,就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
林景檀提起警惕:“谁?”
这个破地方是他随便找的,按理说应该没人能查到。
声音还没停,仍是不紧不慢地按节奏敲着,但却没人说话。
林景檀拿起墙角边的扫把,走到门后,缓缓打开了院门。
“哐——”扫把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人身手不简单!
他一掌打过去,却被来人借力一拉身子一个踉跄,直直往那人怀里扑去。
迎面而来一缕杏花的清香,让他顿时停住了动作。
温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可他却觉得全身上下都冷得像被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
他抬起头,果然是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陈轻羽。
“你来干什么!”林景檀几乎是吼出来的。
猛地一推开身前的人,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面对这个人,他从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以为这几个月的悠闲生活能把他忘却,可是一见到他,记忆就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上来。
心像被一把钝器划过,看起来口子不大,却里里外外都疼。
被推到门外的人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你……哭了?”
“不用你管!”林景檀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湿湿的。
陈轻羽有些心疼,他走进院子里,关上院门,再走到距离林景檀只有半步的距离。
林景檀就用这样一双盛满怒火的眸子盯着他,一步一步,直到他弯下腰来。
轻轻地亲了林景檀的眼睛。
! ! !
林景檀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陈轻羽又亲了亲他的另一只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林景檀捂住眼睛飞快地退了一步。
“亲你啊。”陈轻羽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们现在是仇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样?”陈轻羽再一次迈步到他面前。
说完,伸出一只手锢住了林景檀的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他柔软润泽的唇。
“唔……”林景檀话还没说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陈轻羽在他的唇上碾磨,不断地吮吸,伸出舌尖缓缓地描摹着他的唇形。
林景檀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微微张开唇瓣,却被陈轻羽轻轻地咬了一下,接着灵活滑腻的舌头就伸了进来,在他的口腔里不断剐蹭,津液都被尽数卷走。
这种交换□□的羞耻感让他无地自容,想用舌头把陈轻羽的舌头顶出去,却被卷住交缠,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他用拳头锤着陈轻羽的胸膛,却用不上半点力气,轻飘飘的,像是只收起了爪子的小奶猫。
等到一吻结束,林景檀腿都软了,脑子也是麻木的,只能不情不愿地倒在陈轻羽的怀里。
林景檀有些苦恼:我的体力怎么变得这么弱了,难道是我这几个月都在种菜喂鸡的缘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亲我?”
陈轻羽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林景檀跟被雷劈了一样:“你……你说什么?”
陈轻羽重复:“我喜欢你。”
林景檀觉得真是造化弄人,之前他还是单相思的时候总是希望陈轻羽会喜欢上他。
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后,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然没有被喜欢的人表明心迹的喜悦,有的只是可笑。
对,可笑。
他冲着陈轻羽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那你可以走了吗?”
陈轻羽眼中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我……”
话未说完就被林景檀强行推了出去。
“砰——”破烂的院门被重重关上了。
陈轻羽伫立良久,深深地看了一眼院门,咬着牙忍住身上传来的痛楚,迈着稳稳的步子离开了。
第5章 第 5 章
陈轻羽回到暂居的客栈,解开外衣低头看了看。
果然,中衣上渗出了淡淡的血迹。
他脱了中衣,解开身上缠着的绷带,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鞭痕交错纵横在前胸。
他忍着痛楚,拿过一瓶金疮药就往伤口上倒。
这几个月来都是这样,每天拖着病体到处找人,回来再上药,明明快好的伤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崩裂。
他也知道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但他实在是没时间了,再不去找林景檀,这辈子都说不清了。
可今天见到他才发现自己怎么说也说不清。
为了报恩?一命抵一命?
这样的说辞敷衍得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自己还杀了那么多的人。
翌日。
林景檀在井边提水,院门被人从外面轻车熟路地打开。
人影逆着光,只能看清轮廓,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语气里满是疲惫:“陈轻羽,你又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陈轻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旁接过了担子,提着水浇菜了。
林景檀双手抱胸,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事实上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先动心的是自己,被背叛的也是自己,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委屈的反而是陈轻羽?
他已经累了,不想再卷上什么麻烦,陈轻羽也好,废物皇帝也好,他都不想管了。
看来又要换个住处了。
一个月后,陈轻羽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上的鞭痕留下了疤,狰狞得甚是骇人。
他仍是每天早上按时去林景檀那帮忙做农活,然而林景檀还是不理他,等到天黑他再回自己在隔壁院子里收拾的房间。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每天能看到林景檀,他就很知足了。
林景檀却不这么想,这一个月里他无数次想偷偷溜走,可陈轻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他愣是没找到机会。
他拿起新沏的茶喝了一口,唇齿间都是茶叶的清香。
这……这好像是他泡的茶。林景檀暗搓搓地想把茶杯倒满,谁知听到陈轻羽低低地笑了一声。
“景檀?”话语中还是难掩笑意。
喝了别人的茶也不好意思不理人,林景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前的事我是不会忘的,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目的,别来招惹我了好不好。”
这是一个月来林景檀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陈轻羽开心得险些没听清话的内容。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轻羽还是不肯说出原因。
“你觉得我会信吗?”
陈轻羽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才不想说。”
“然后呢?”林景檀提不起兴致,懒洋洋的。
“时机到了我自会跟你说清。”陈轻羽垂眸看着地面。
“呵,你……”林景檀正想说话,却被远处传来的整齐有序的马蹄踏地和金属撞击声打断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从后院墙头翻出,往街口瞥了一眼——
大批的士兵正在往他们住的院子方向赶去。
林景檀眸中盛满怒火,看向陈轻羽:“原来这还是你的圈套,我竟然傻傻地又信了你一次。”
陈轻羽额角青筋暴起,强硬地拉过他的手腕:“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真不是我干的,先走。”
山林里一片寂静,都能听到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迈步在落下的枯黄的叶子上,发出微弱清脆的响声。
一片寂静。
可林景檀还是不安。
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突然心悸一般。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每次有这样的感觉都很准。
果然,利箭破空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具温热紧致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血肉被利刃划开的扑哧声透过单薄的胸膛传来,身后的人却只是闷哼一声就勾住他的腰往山上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