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求生欲很强(33)
“反正国库里的银子不能动。”余容绷着脸,蹙着眉头,和余弃肖似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若是如此,那恐怕,不久之后又是战事祸起。”
“这一件还未解决,你倒想的远。”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若是真有战事,我们自该早做准备才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向王执服软才有生机的。王执不放心赵礼这件事显而易见,可王执不在京城的时候又确实是个机会。无论用什么办法,下一次不能让赵礼再被送出去了。
“那你便回去吧。”余弃似懂非懂点点头,转了身往里走。他得赶快去告诉赵礼。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顿足,告诉余容说。“门外的那个傻子见到了吗?见到了将他带回去吧。为了他,宁都侯将陛下遣了过来,方才两个人不知道吵得多凶。”
其实也只有他们家陛下吵罢了。不得不说,王家的那位小少爷有时候还是挺识时务的。便是陛下再怎么凶,这人也从来没对着吼起来。一物降一物,两个人若不是如此身份。说不定还真的挺登对。
“我省得了。”余容点点头。想着刚才经过大门时那位小少爷的样子,不由得一哂。
余容带着王昉去了茶楼。楼下说书的叫好的沸反盈天。余容神神在在替他烹茶。便是正常说话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请吧。”
烹好的茶清香怡然,王昉轻轻嗅一口,只觉得茶香盈满胸口,少了些许烦躁。
“少爷去的不是时候,怪不得人会发怒。陛下修身养性多年,能让他发脾气的,也只有少爷你了。”余容轻抿了口茶,揶揄道。
“谢了。”王昉往外咧一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瞥了余容一眼,牛嚼牡丹般,故意将茶一饮而尽。
“你们俩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一个笑面虎,一个中山狼,总之没好货。”王昉冷哼道,大咧咧坐着,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人牙疼。
“那真是过誉舍弟了。”余容眉梢轻轻翘起,面色不改,笑盈盈道。
“…………”
“想干嘛?”王昉心情正不好,才不想跟讨厌的人说话。勉为其难跟着余容回来不过是看在赵礼面子上罢了。
臣都是正经臣,可谁都看得出来,陛下明显器重余家些。
“王少爷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忙吗?”余容抬眼看他,手上不停,给他又斟了杯茶。
“你会帮我?”王昉挑挑眉,灵气十足的眼眸轻轻一动。面色稍稍舒展开,终于看着没那么欠揍了。
“你可以试着这么安慰安慰自己。”余容看了看他,挺拔秀雅的脸上多了丝戏谑。“这样王少爷的脸就不会看起来那么让人厌恶。”
“关你屁事。”王昉一拍桌子,立马就火了。瞪着活泛泛的眸子,不满看着悠悠然的余容。
“劝你好好说话。”余容头也不抬,淡淡道。“你确实不关我的事,可我帮的是我家陛下。再这么与我说话,你只能和他分道扬镳。”
“我错了。”王昉蔫了,耷拉着肩膀咬了咬唇道。
瞬间收了嚣张跋扈的气焰,微微抬起头,透着照射进屋里的淡淡光,显得纯稚又可怜。
这孩子长了一张让人轻易就想饶过他的脸。更重要的是,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哪怕简简单单扬起脸,眸光波转处儿自惹人心软。
“我以为王少爷只会霸道耍横,流氓抵赖。”余容心里暗暗吃惊,心里一面感叹他家陛下或许就栽在了这儿。一面八方不动,阴阳怪气地揶揄他。
能治他的人可没多少,现在有机会岂能简单放了他?装可怜也没用。
“我真的错了。”王昉捂着脸,低着声音道。“你和他认识时间长,便帮帮我吧。”
“少爷是认真的?”余容一愣,笑了笑,有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这位少爷不过是一时兴起,余容耍耍他,让他闹闹,吃些苦头便让他回去了。孩子嘛,家里人不教,自然有人教。
如今实打实对上的时候,才发觉这位少爷倒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纨绔。单单识时务,说服软就服软这一块,倒是比余弃还要伶俐几分。
“你也不相信。”王昉怒道。一把拿起茶杯,手一抬,想要扔了。乍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咬牙,又好好地放了回来。倒是将自己气得心口起伏。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余容继续慢条斯理给他倒茶。“你该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王昉紧咬着唇,低着头,挫败道。“可我喜欢的是他。错的不是我,是他的身份。”
“可你不能更改他的身份。更改变不了他进退维谷的境遇。”余容安静道。忽然眼里一丝不忍划过,有些同情又有些哀伤。“况且你的喜欢对他来说,无异于杯里的毒,抵着脊的利刃。如此,你还要喜欢他吗?”
第30章 寻觅
王旼已然挺多天没怎么遇到王昉那小祖宗了。听说这位小主子前几日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整日里吵着要跟着他爹清点家财,又不知道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夏日炎炎,溽暑蒸人极不舒服。王旼不用去陪王昉玩,乐得清闲。出门去了东厢房。带了两把菖蒲一匹布给他的姐姐。
王玟出自王家旁支,谁都知道她有个抵死不愿嫁人的姐姐。这位姐姐日日深居简出,除了王玟也没人会记得她了。是也,隔段时间王玟总要去和姐姐说说话。
“上次看姐姐就是这身旧衣。姐姐好看,合该裁身新衣服让自己也高兴些。”王旼将布匹放在他姐姐房里的老梨花木桌子上,眉目舒展,没了平时在外人面前的懒散样儿,和气端正地对他姐姐笑。
“又不出门裁衣服作甚?再说你现在才是用银子的时候,怎么还省着给我用?”王珞柳叶眉轻轻一弯,对着他弟弟和婉笑笑。手里的女红不停,脸上因为常年在屋子里,显出些许病态的白来。
“近来王昉回来了。弟弟不缺钱。”王旼大手一挥,垂着目,安慰王珞道。
“若是昉哥儿实在折腾人,你也无须这么委屈自己。”王珞脸上笑意一僵,捏着针手上顿了顿,揪心道。“他从小就淘气,总不让别人好过。”
“不委屈。王昉好相与。阿姐放心。他性子纯良,只不过被人宠坏罢了。头疼的也不该是我。”王旼憨厚笑笑,敛去眼里落寞,坐在王珞屋里陪着她聊天。
他对王昉倒是不排斥,只不过被王执逼着日日看着王昉,看着别人眼色行事连着自己也厌恶。
“若不是阿姐,咱们玟哥儿也不用如此巴结着他们。”王珞听了更是心疼,低下头紧紧捏着帕子,心有戚戚。
“都是一家人,谁能说出巴结二字?阿姐多想了。”王玟挺起胸膛劝她道。“阿姐想如何便如何。家里还有弟弟呢。”
“都怪阿姐。”王珞眼泪泫然欲落,暗暗咬了唇,等了好久才抬起头来,仰着纤颈,回了弟弟一个清丽的笑。
都说世家门第高不可攀,可不是?家大业大,处处都有人管着。
便是旁支也不安生,亲事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被宗族拿来相看相看。
说得好听是为你择个良缘。说得难听的,哪个不是被迫嫁,为了宗族,为了父母。总要搭个关系,结个姻亲,为自己好,也为别人好。
可再怎么结亲也不会看到寒门子弟家去。
世家是世家,寒门是寒门。云泥之别,尊卑之辨。没有哪个世家小姐会犯蠢看上寒门门第,也没有哪个贵府上会愿意和个穷小子扯上关系。
“不怪阿姐。”王玟挺直脊背,眼里坚定又淡然。“便是没有阿姐心倾的那个人让阿姐坚定信念,弟弟也不能让您嫁给一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烂人。”
“委屈阿姐了。”王玟忽然垂了眼,哀伤道。
不嫁可以,若是坚持守贞宗族也无话可说。可便是倔强如此,这辈子王珞也不可能披上嫁衣嫁给士族之外的那个穷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