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入命+番外(22)
赵杀吓了一跳,已是回旋不及,连司徒靖明都转过身来。
那人军功在身,偏偏肤色还生得雪白,修眉凤目,眼睛如秋水一般,可惜戴着青铜面具,雕成恶兽呲嘴的模样,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容光只露出七成。
想到许大夫住在他府里,这人又时常舞刀弄枪,只怕动不动就要受一受伤,上一上药,赵杀眼睛倏地多了几道血丝,勉强道:“许大夫原本是我府里的门客,听说这些日子在将军府里借住,可否让我见上一见。”
那人还是不说话,静静望着赵杀,眸光极沉。
赵杀只觉这目光落在身上,仿佛被照妖镜照过似的,不由得恼怒起来,断然道:“本王府里的人,就算有另谋高就的念头,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司徒靖明闻言,总算移开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登时就有小厮跑着过来,要给赵杀引路。
赵王爷有一肚子的话要同他争辩,全像打在棉花上,呆了片刻,才恶狠狠地一拂袖,跟在小厮后头。
几个赵王府的武师也想一拥而上,却被司徒靖明用剑鞘拦住,赵判官心急如焚,等发现身后少了许多人,人已经站在花荫下,流水边。小桥对面,便是一方偌大的药园。
他手背上那株白桃花败得零零落落,药园里那名白衣人还是旧时模样。
等赵杀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园里,许青涵仍在摆弄药苗,过了半炷香的工夫,才缓缓站起身。
赵杀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青涵……”
他今日特意换了一套新衫,衬得威仪俊伟,文采风流,只是整夜辗转难眠,气色多少有些不足。他本以为许大夫会关怀几句,谁知许青涵还是不冷不热地站在那里。
赵王爷只好自己上前一步,沉声责备起来:“我到处在找你。”
许青涵眉梢微扬,柔声笑道:“听说王爷府里有人生了重病,急着请大夫,难怪要找我。”
赵杀被他一句话堵住话头,满脸愕然,顿了一顿,才阴沉着脸道:“也……也不全然是为了这个缘故。”
他话才说完,手背上的白桃花就唰唰掉了两片叶子,赵杀额角冷汗直冒,见许青涵朝他笑着行了一礼,掉头要走,急得上前去拦他,拉拉扯扯间,把许青涵衣袍都拽松了些许。
将军府的下人见了,还以为赵王爷果然不负花丛盛名,仗着许大夫清逸文弱,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动手动脚,一下子都围了上来,舍生忘死地要匡扶正义。
赵判官被人连推几下,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眼中怒火直窜,王霸之气顿起,暴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这样一耽搁,许大夫又走出四五步,慌得赵杀低声下气地又喊了他一句:“青涵!”
许青涵终于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赵杀被人围着,肩上还多了几个黑乎乎的五爪印,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竟是不受控制,自顾自往回走了几步,低声问道:“谁碰的他?”
看小厮们噤若寒蝉,于是皱紧了眉头,拉了赵杀就走。
走出老远,才回过神来,猛地甩开赵杀。
赵判官下意识地反握回去,许青涵抽了几下就不再挣扎,万分委屈地侧着脸,望着路旁的垂垂花枝。
两人十指紧扣,在路口站了一阵。赵杀原本心里颇有些酸楚,直到他想清楚许大夫天生神力,恐怕并不是当真抽不出手,这才被陈年美酒一般的后劲弄得熏熏欲醉,忍不住再次劝道:“跟我回去吧。”
许青涵还不知道自己露了破绽,仍眸光黯淡地笑道:“我答应王爷,会试着医治那人,至于别的事,王爷根本不曾把青涵放在心上,我看还是算了吧。”
赵杀被这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瞬不瞬地望着许青涵,几度欲言又止。
他原本只觉得许青涵那张脸清丽无双,站在花下如修竹带露,可等他此时仔细一看,顿时气得沉下脸来,恶狠狠地瞪着许大夫脖颈处的一点红痕,咬着牙问:“你、和他……”
许大夫被他瞪得摸了摸脖子,那里刚刚被蚊虫咬了一口,正有些发痒。
赵杀死死握着许青涵的手,眼中明明灭灭,好不容易才说:“那司徒靖明,确实生得不错!”
他原本想说,难怪你不肯回去。但让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只怕肺腑要被妒火烧穿。
谁知许大夫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微微发青,一把把他推到路边假山上,勉强挤出个笑模样,柔声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赵杀没想到许青涵这般咄咄逼人,非要他说个清楚,脸色变了几变,才从牙关间挤出一句:“我在夸他的相貌。”
许大夫听到如此坦白,更觉惊怒,恨不得把他拖到暗处用药杵教训一番。四处一打量,就看到几块太湖山之间,恰巧留有一条半人宽的石缝,当即沉下神色,拖着赵杀挤了进去。
假山里黑咕隆咚不说,四面都是嶙峋怪石,最多只能容三四个人立足。
赵杀官威犹在,被许青涵三番五次摆弄,心头亦是怒火滔滔,可他刚要发作,就望见许大夫越发清瘦的身影,怔了片刻,便长长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把司徒靖明夸了一通:“他是将门虎子,年纪轻轻就闻名天下,又生得器宇轩昂,算得良配。”
许青涵背着日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柔声道:“王爷。”
赵杀心头苦闷,千辛万苦才端住仪态,故作大度地点点头。
许大夫又慢慢往前凑了半步,赵判官还想再说几句,却闻到许青涵身上的药香,那如烟如雾的淡淡香气,在这昏暗处倒是分外浓郁。
赵杀手脚已经有些发软,僵着脸开口:“你身上熏的什么?”
见许青涵微微皱了皱眉,赵杀更是急道:“是不是熏了艾叶——”
说完,还用手胡乱去拄身旁的石笋,想离那驱鬼辟邪的香气远一些,但没过多久,脚下就站也站不稳,一头倒在许青涵身上。
赵判官一时间浑身冰凉,早些日子,虽也吃过这艾叶雄黄之苦,但许大夫那时毕竟打着光棍,如今正要祝人姻缘美满、佳偶天成,又来这样一出,怎不叫赵杀双目发红。
许大夫被他软绵绵一靠,脸上骤然掠过一抹红晕,半天才想到要问:“王爷这是做什么?”
赵杀咬着牙道:“有些脚软,本王……缓缓便好。”话虽如此,赵杀缓了许久,不但动弹不得,还一个劲地顺着许大夫胸膛往下滑。
许大夫呼吸急促起来,极为难似的,扭着脸说:“王爷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赵杀有苦难言,两只手拼命拽着许青涵的衣襟。
许青涵被赵杀像登徒子一般拉拉扯扯,眼睛亮如星辰,偏偏不肯望赵杀一眼,微红着脸道:“这里是别人府邸,岂能做这等荒淫之事。”
赵杀纵然恼怒,对许大夫这句话却是再赞同不过,暗叹许青涵人品端方,于是哑着嗓子同他商议:“你扶我一把吧。”
两人在假山里呆了许久,周围事物渐渐能看清七八分,赵判官话音刚落,便看见许大夫脸上红晕更盛,人几不可闻地怨道:“你真是……磨人……”
赵杀此惊非同小可,手里一使劲,又把许大夫腰带扯松了六七分。
许青涵无意再忍,勉勉强强地伸出手来,把人别别扭扭地揽在怀中。
赵判官血气方刚,眼前就是那人半敞的白皙胸膛,脑袋里“轰”的一声,也有片刻失神。等神魂附体,再想推拒的时候,许青涵已经极为灵巧地替他解了腰带,摘了束发金冠。
赵杀中门大敞,外袍都松垮垮挂在臂膀上,自觉有些底气不足,但眼看他人箭在弦上,不得不骂道:“放肆!”
许青涵从随身伤药中随意挑了一瓶,借着柔腻膏脂,从背后长驱直入。
赵判官痛得变了脸色,但随着许青涵全力抽送,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些期盼,说不准司徒靖明虽然俊美,却不若自己天生威仪,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