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无双(26)

"可是无双说他不想回复段姓,事实上我们给他什幺他都不要。"

"小王爷!"朱华终于忍不住为段珩的单纯笑了。"公子便是喜欢看着你们为他的拒绝而苦恼,从你们的焦虑当中寻找一丝丝亲情,他不想正面去接受你们的情感,所以总是以折磨你们为乐;不过,他自己也未必知道他之所以一次次的拒绝是基于爱,而非他所想的厌恶段家。"

"朱华,我该拿无双怎幺办?"

段珩垂首,他眼角一滴豆大的泪,让朱华心中一跳。

知道自己身分不配开口,但他这些年看着公子痛苦,看着小王爷为公子的冷淡难过,他们互相伤害着。

他犹豫地开口:"放公子自由吧!命运给他的担子太重了,他之所以寻死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他不需要段家的名与利,他需要可以展翅飞翔的自由。简单的说,他厌恶活在这些谎言当中,厌恶在他人面前扮成女子。"

说到这里,朱华有下跪的冲动,可是他还是直挺挺地站着,学着主人的高傲,不肯求人的自尊自傲。

"我知道无双文武双全,如果他想要,我可以把大理王的继承权让与他。"

"公子所要的是可以抬头挺胸、不需要遮遮掩掩地生活,如果公子病愈,朱华大胆请求小王爷放公子离开。"

公子早就想脱离这个生长环境,找一个清静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朱华了解。

如果公子到了今日,还在离开段府与坦然接受段家的情感之间摆荡,那他朱华愿意大胆帮公子做出决定,他不忍看公子再矛盾痛苦下去了。

"不,我不要放无双走,等无双伤好,我要把他接到我的府中居住,我要他忘了蔚云朗那个人。"

段珩站起身来,生着气走出门,朱华追上:"小王爷,请你三思。"

"我不放就是不放!"

"小王爷!"

两个人的脚步渐远,没人发现,床上的人已被惊醒了,睁开的双眸,透出比夜还冷的光芒。

他悄悄起身,穿衣,准备离去。

等到三更,无双从床上坐起,缓慢地往门口移动,他身上已经是整齐的外出衣物。

"公子保重!"朱华等在门口,吓了无双一跳。

无双扶着门惨然一笑,果然他要做什幺都逃不过朱华的眼睛。

"你要阻止我离开吗,朱华?"无双没有准备任何东西,他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死去,他不要在段珩保护下,一天接着一天拖日子。

"不,朱华是来向公子拜别。"朱华的脸上没有表情,跟无双一般冷酷。

以公子的身体,这一走只是等死而已,朱华非常清楚。

"不用拜了。"

看到朱华要跪下,无双用言语拦住他,没有力气扶住。

朱华依然跪下,这些年来,虽然他是个下人,但他从未卑躬屈膝过,这一跪,代表他所有对公子的不舍。

纵然不舍,他也愿意放开公子,让他为自己的生命做决定。

"谢谢你。"

一句话,道尽无双对朱华的感谢。

也许最了解他的并非云朗,而是朱华。无双看着朱华的头顶,他没有抬头,谦卑地望着地板。

要多说什幺感谢的话都是矫情,无双知道。什幺都无须多言,朱华知道自己的心意。

无双迈开浮虚不稳的步伐,摇晃地出了无忧院,穿过夜里幽目的竹林,他的身影犹如鬼魅般令人看不真切。段府后门旁有个马厩,无双知道自己的坐骑在其中,他可以骑着牠上山后,再让牠自行返回段府。

他没能死在云朗的剑下,现在他决心自己断绝性命。

朱华孤立在无忧院的庭院中,好几次有冲动想去扶住几乎站不稳的公子,但他忍下了。

环顾四周,无忧院中孤寂萧索,与其让公子被困在这里,还不如就这幺潇洒地走吧!

自由无价!

朱华独立半晌,思索要怎幺遮掩才能让小王爷晚些知道无双公子离去的事实。

潜进无忧院的身影迅速、安静。

轻跃过一扇窗,人影进入房屋内,凭着记忆摸索至无双的房间,技巧地不发声音推开门。

一个声音突然从角落发出:"对一个文人来说,你的武功真的很不错。"

火折子一晃,一只红烛被点起,火光旁似笑非笑的脸是段珩,而他发言的对象,正是他饮除之而后快的蔚云朗。

既然已被发现,云朗没费事压低声音:"你为何在双儿的房间,双儿人呢?他身体好了吗?你们有没有好好地照顾他?"

云朗一句比一句急迫,他放眼环视房间,无双不在,连他的气息也没有留存。

"你有什幺资格问无双好不好?他的伤全是你所赐与的。"

"我不想跟你多说,我要见双儿!"

"你似乎没发现你已经落人我的手掌心?"

云朗笑:"若不是我送上门来,你抓得到我?"

这藐视的口气让段珩眉头一拧,然而云朗接下去的话又让他释怀了。

"况且,今日我来这里看双儿,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他可以为了我牺牲性命,难道我能贪生怕死连来探望他都不敢?"

发现云朗的这份心,段珩察觉,无双的选择说不定有些道理。姑且不论蔚云朗进士出身才智过人,他的人品正直光洁就是不能不钦佩的好特质。但云朗是男子,这一点又让段珩十分介意。

无双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扮女孩扮久了,居然喜欢上男子,真是荒谬!

可是无双并不囿于男女之别,这一点又是段珩能够理解的,因为他一生当中总在这两种身分当中摆荡。

段珩心中百感交集,想承认他们,却又不甘心把无双交予一个男子。

在无双离开后这两天,段珩想了很多,他对无双的心疼、不舍,却只是把无双推得更远,他从来没有真正抓住无双过,更遑论放无双走。

无双其实是自由的,除了眼前的男子,没有人绑得住他。

"无双是是男子,你不在乎?"

对于喜欢上同性这一点,段珩是怎幺想也想不通的。

"在乎也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付出了太多的情感,这情感无可改变。"

段珩想了想,虽仍然不能完全感受,但至少看出了云朗的一片诚心,他道:"你来迟了,无双不告而别,连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

"双儿重伤在身,他为什幺要不告而别?你们对他做了什幺?段家兵马上万,连个病人都拦不住?"

云朗放大声音质问,让段珩不满地更大声反驳:"我怎幺知道,我从来看不透无双的心思,你既是无双深爱之人,必定能明白他现在心里所想。我倒请问你,当他只剩下一口气,不继续治疗就是等死的时刻,他去了哪里?我派大批士兵搜索了一天一夜,一点下落都没有。"

段珩口气不善,搜寻无双不果,问朱华又只得到他冷漠的响应,这人硬起来脾气跟无双一样倔强,用尽威吓利诱的方法仍然不说出无双的下落。

蠢才!无双会去哪儿,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云朗转身就走。

"你去哪?"

段珩的长剑架上云朗颈项,云朗不屑地拨开,对段珩的杀机视而不见。

"我去找双儿,不想双儿死就别拦着我。"

"段府岂能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好。"云朗一转身,将段珩的剑尖移到自己胸前:"你就刺下去,我没有什幺可以给双儿的,只有我这条命!"

段珩与云朗四目相对,他看到了云朗对无双以死相殉的真情,就如他所说的,他没打算活着回去,他是拋下一切来找寻无双。

他收剑还鞘,叹口气。

"需要马匹吗?"

"我自己有。"

"你要去山上,你跟无双认识的地方?"

段珩不是笨人,看见云朗的反应,他自然也知道无双的去处了。此刻他只恨自己果然胡涂,连这一点都想不到,还以为无双是去找蔚谦,所以叫下人一路往边境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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