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下流/冤冤相压何时了(79)
我唯一的温暖,唯一的爱恋……失去了……
你的鲜血给我的痛,是开到荼靡的彼岸之花,只盛放在属于我一人的地狱,陷我……永世不得超生。
青鸣,我爱你。
青鸣,我恨你。
我已入魔,溃烂在前世的障中。最后的舍身化泪,换你重入轮回,我,甘之如饴。
如今,我既苏醒,这一世,就算你不愿再付我想要的爱恋,我也不会继续孤单。
因为,我将拉你……共入阿鼻。
61 皇心难测
皇袍加身,龙椅在座,家仇得报……这些曾经暗誓愿不惜一切代价达成的东西,全做到了……做到了!
然后……却怎的连心也空了?
华容定立在珠帘外,木然看窗外阳光从自己微抬的指间流过,像是抓住了,却原来一无所有。
细细而缠绵的痛从胸口丝丝溢出,一点一点勒进肉里,叫呼吸都疼痛起来。这感觉,是恨?是悔?是伤?还是……
不。李宝儿,我不爱你。
青鸣,我恨我太爱你。
不管怎样,这次你到了我身边,就别想离开。哪怕……
凤眸闪过冷芒,攸地阖起,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迎着阳光,指节一点点攥到发白。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内殿出来了,华容迅速收起脸上从不示人的阴霾,坐回椅上,又是那个少年神俊的帝王。
“启禀皇上,宝儿小姐五脏并无损伤,似乎是之前受过极大刺激,伤心过度。如今她昏睡不醒,是因为……呃……因为……”
白发苍苍的老御医偷眼瞧了皇帝一眼,顿时就心里一跳,吓得结巴起来。
“因为什么?你好好说话,朕不会要你的脑袋。”华容沉着脸,语调如常,手却握紧了大椅扶把。
御医的老胖身子一抖,顿时双膝发软“噗通”跪下地来,脑门磕到石地上颤声道:“小姐她无求生之志,在昏迷中一心求死,若是时候久了,定然自绝心脉而亡!”
“啪!”金丝楠木的扶把应声而裂,“当啷啷”摔在地上,溅起的木屑顿时脏了那明黄龙袍的下摆,接着,就是久久的沉寂。偌大的一殿,动静只有跪伏御医的瑟瑟颤抖。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寒冬那么长,当老御医恐惧着自己快要冻僵的时候,皇帝终于再次发了话:“救不醒她,朕要你全家的脑袋。”
老御医眼前一黑。他就知道……就知道天底下没有一个皇帝不是如此对待御医的!可是即使你全家颈子上都被勒紧麻神,你哭,也得毕恭毕敬地一叩首:“谢主隆恩!”
悲了个催的……
华容没心情去看御医脸上的纠结,摆摆手就叫他下去了,泪奔而去的老御医在殿门口差点将徘徊着的刘德顺撞了个趔趄,完了看清撞的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大太监,顿时白眼一翻四肢躺平地睡在地上了。
唤了人高马大的侍卫将御医麻袋似地拖走,刘德顺眼珠转了转,也就咂出了几分味道。新皇与李宝儿以前便只以“你”“我”相称,即使登基后也未曾变过,虽说是仇人之女,可那几年真真假假地相处下来,怕是已生情而不自知……不,也许只是不承认罢了。照新皇的性子,这宝儿如今真若有事,恐怕就不止他一个御医遭殃了……
所以,这两个人……还是通报一下罢……
“皇上,夜皇后……啊不,是夜丞相之女夜青鸣求见。”
“不见。”华容冷淡干脆地吐出两个字,转身欲掀帘进内殿。
刘德顺闻话,犹疑了一下,还是从袖内取出个信笺出来,高举过头,急声道:“她说,跟宝儿小姐有关。您若不见她,可以先看信。”
华容顿住脚步,半晌后,还是转身接过信笺,拆开读了起来。阅完后,清俊的脸上神色却愈发的冷冽,直冻得刘德顺一身老皮都绷得死紧,打哈哈道:“我就说吧,上回她出的馊主意害宝儿小姐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晓得现在是不是真的想将功补过……”
“去帮朕应了她。”华容将信纸折叠起来,面上表情不变,只是那精致的唇线抿紧了些,似乎做下什么决定,停了停,又冷冷补充道:“记得告诉她,倘若这回再出差错,朕绝对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呃……奴才遵旨!”刘德顺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忙俯身拱礼。
“还有别的事吗?”华容长指捏了捏眉心,几分倦色显露出来。
“这个……”刘德顺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心一横,眼一闭就说了,“皇上,金鹰将军自那日从李将军府跟来被阻在西宫门外,已经在那里站足整整三天了,据说很是扰民扰兵……”
“随他去。”华容冷哼一声,顿了顿,又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边城那边怎么样了?”
“呷?”刘德顺没防备话题话题跳跃,愣了一瞬,下意识回道:“说是折了十万军,又退了三百里……”
话到一半,这才猛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他忙伸手捂住嘴,给自己一巴掌,跪下磕头道:“妄议国事,奴才无状了,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华容摆摆手,睨着他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关心关心也是应该。”接着凤眸抬起,投向西向虚无,唇角扯出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轻笑道:“是呢,匹夫有责啊……”
华容其人,本就是清俊若仙,这一笑,却暗藏了几分狠戾阴邪,饶是跟他甚久的刘德顺心中也是一颤,衣下寒毛根根竖了起来,匆忙垂下眼数起了地上的石纹。
如今新皇的心意更加难以捉摸了,“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也!怪不得当初新皇登基不久,林嬷嬷就赶着出宫嫁人了……
“罢了,先由他活着折腾几天罢,兰家上下和金鹰骑都在掌握之中,朕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来!”话落,华容便直接抬脚进了内殿。
刘德顺跪着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高叫道:“奴才告退。”
内殿。
红纱帐,紫流苏,象牙床。
龙凤锦被下那小小的一团,不正是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的宝儿?!
只见她紧紧地将自己蜷成一团,纤细的肩头缩着,手臂环过曲起的腿,小脸苍白地埋下去。那样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分崩离析,直看得人心底发疼。
玉白修长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轻抚上她的脸颊,一身明黄的男子也躺了下来,展臂将宝儿连人带被地圈进怀中,在她耳边以情人般的语调轻轻呢喃:“青鸣……”
☆、血色情执
“你确定朕的血能唤醒她?”年轻的帝王在金案后批阅着奏章,略有消瘦的清俊面孔上没有一丝波纹,仿佛只是确认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静跪在殿中的女子慌忙收回痴望的视线,垂下臻首,声音略带苦涩道:“前世陵无殇以肉身化血泪,她才得以重入轮回。皇上乃是他的转世,肉身之血,自然仍与她牵绊甚深……只要皇上意念够强,她一定能醒来的。”
殿内静了下来,唯有时不时纸页摩挲的声音,轻得漫不经心。
“刘德顺。”男子依旧伏案,只扬声淡淡吩咐道:“照她说的,给宝儿备好浴水,朕稍后便过去。”
绿豆眼大的太监两腿一颤,整个人差点骇得软下来,跪下地抖着嗓子,“皇上,此女之言不可尽信!龙体贵重,请您三思啊……”
“照朕说的办。”华容头也不抬,音调不高,却是斩钉截铁,想想又加上一句:“东西放好,留个宫女服侍就好,你不必候在那了。”
“……遵旨。”刘德顺再不敢多话,悄悄剜了夜青鸣一眼后领命而去,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
少会,华容终于将手上一直持着的奏章放下,拂了拂龙袍,一步步走下阶来,在夜青鸣三步开外站定,俊颜静若平湖,看不出喜怒,“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前世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