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下流/冤冤相压何时了(18)
冷不防被身旁的老爹猛揪起耳朵,宝儿终于龇牙咧嘴地清醒过来,就听李拓在耳旁低声大骂:“臭小兔崽子,至于这么没出息么?!稀罕男人似的,笑得这么春!”
痛痛痛死人啦!
宝儿疼得直缩脖子,一张脸皱成了菊花,赶忙抱住李拓揪着她的右臂,同时用眼神可怜兮兮地保证绝不再犯,这才抢回快要裂掉的耳朵。
正心有余悸地揉着痛处时,她扫到旭皇身前又多了一人。
“微臣兰熙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轰”地犹遭炸雷劈顶,宝儿立刻清醒了过来,瞪着那银甲身影,下意识浑身警惕防备全开!
她最近在这瘟神手里栽过太多次了!只要一见就准没好事!
兰熙则是连眼角都不扫向她,径自单膝跪着向旭皇拱手,朗声恳切道:“皇上,此次桃园宴,臣相中一位佳人,希望您能赐婚!”
此言顿时掀起满场一片压抑的哗然。
所有名媛淑女皆忐忑起来,抚面扶髻整理仪容,就盼着自己会是那得到垂青的幸女子。
宝儿看到她们娇羞期待的模样不由翻了个大白眼。
兰小雀那衣冠禽兽用外表竟然招惹了如此多的春~情,真不知道究竟是他太会做戏,还是女人都太浅薄。
总之,她祝他终有一天被拖进脂粉堆里淹死!
不过,等不到那一天,她自己就差点被旭皇天外而来的一句话给劈死。
“那位佳人是定国将军之女——李宝儿吗?”旭皇的凤眼里满是促狭的暧昧,在兰熙和面色惨白如纸的宝儿之间来回了几次,然后一脸的果然如此,将陷害坐了个实打实。
故意……皇上竟然会故意……
宝儿俩腿一软,差点吓趴。
幸亏兰熙斜眸狠白了她一眼后,开口洗刷自己的冤屈。
“微臣中意的,乃是宰相夜大人的……”
还不待他说完,话就被一道淡淡却清晰的声音打断。
“父皇,儿臣欲娶夜宰相第六嫡女夜青鸣为正妃,还望您能做主!”
☆、月下勾魂
二人话语一出,举座哗然。
众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这里是在皇帝面前上演着赤~裸裸的二男争一女的戏码。
两男:一个是战功彪炳、丰神俊朗的少年神将;一个是芝兰玉树、清逸秀绝的皇三子。
一女:初出深闺、姿容倾城的宰相掌珠。
他们放出来无一不是能慕杀异性、妒杀同性的龙凤,此时竟如此没天理地聚成了三角。
公子哥们绿透了狼眼:来道旱雷劈死那两个先下手为强的家伙吧!还一个两个都有如此无法逾越的相貌和背景,这不是要生生怄死天下男人么?
闺小姐们咬碎了罗帕:方才的李宝儿是暴殄天物的伪孽障,如今这夜青鸣才是霸尽良人的真妖精!生在一品宰相之家也就罢了,还偏要长得这么祸国殃民!长得祸国殃民也就罢了,还非要不要脸地来今年的皇宫桃园宴上勾男人!嘤嘤嘤……人家的小心肝兰熙……人家的宝贝儿华容……
如斯的万种纠结,却如何能描得出李宝儿此时心头的痛?
她……她恋了九年的华容,竟然在今夕桃园,于满朝文武和她的面前,如此急切地向天子求赐与一个初见狐狸精的姻缘?
甚至急切到连就站在一旁的她,都吝啬到忘记施舍一眼?
不……他肯定只是一时迷惑……毕竟那狐狸精与他,连交情都不能算有,又怎能比过她九年的心血?
若是看到了她……华容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的……吧?
越来越没底气的自我安慰,摇晃得宝儿五脏六腑都颤抖在着不到实处的慌乱中。
她想活,可是藏在心里九年的男人,若就这样一夕之间爱上了别人,她……怕是会难过得要死掉。
华容,你怎么能……怎么能……
宝儿狠狠埋下头,身上哪里寻得到一丝平日大大咧咧、肆意妄为的霸王风范?
受了情伤,她也就一副可怜兮兮的熊样子,只能拼命藏着脸上抑不住的泪水,尽量不给别人看笑话。
肩头上突然多了道大山一般的温暖力道,宝儿迷蒙着兔子似的红眼抬头,就看到自家老爹似乎明了了一切的幽黑瞳眸。
“若是还不死心,一会朝拜罢了,你就去找他说清楚吧!听听他怎么亲口回你……我的傻闺女……”
李拓沉沉叹了口气。
最是伤人情滋味,趁着还未到无法挽回,及早断了吧……
场中突然又是一阵哗然,将宝儿的神智从恍惚中稍稍拉醒过来。
她定眼望去,才发现殿前已经是混乱一片。
原来方才他们二人求婚后,小辈中的妒火怒火烧了整片,顿叫唯恐天下不乱的旭皇龙颜大悦。
他龙嘴一张:桃园宴朝臣下阶,子弟免跪。
大家都先各找各爹,商量个主意出来,再接着闹点大的吧!
于是一干傲娇小儿女有了老爹撑腰打气或者扇巴掌明志,纷纷长了志气,“噼里啪啦”地在旭皇面前又跪了一地。
男的无疑是为向夜青鸣求婚,女的则大部分求嫁兰熙,小部分请配华容,乱纷纷春荡荡的好不热闹!
旭皇见此百年难遇的乱势,立时被逗乐得合不拢嘴,当即金口再开:
作为一国之君,大义所向处,他亦不能偏袒自己的儿子。
既然众女所为者,乃兰熙、华容二子;此二子及众子所为者,乃夜青鸣一女。
究其根源,还是在这一女身上。
而南韦数百年来,最公平公正的选婚方式莫过于官擂招亲。
是故,未免有失偏颇,伤了人心,宰相夜萧之女夜青鸣,下月十五,官擂招亲!
天恩圣旨,一言九鼎,顿时砸晕桃园一干公子闺秀。
这夜青鸣今年也就二八芳华,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沦落到了擂台招亲的境地……
宰相夜萧的雪发立刻再白了几分,玄衣也似乎已经里外透出黑烟了。
无奈脚踩王土,食君之禄,再愤怒再不满,最终也只能是咬牙叩首一句话:“谢主隆恩!”
谢他娘的狗屁恩!
旭皇乐悠悠微点下颌,承得极为受用惬意。
被朝政折腾久了,也就只有偶尔折腾折腾臣子,才能舒了这口憋闷在胸口的郁气啊。
“有事上奏,无事闭宴——!”太监刘德顺察颜观色,看到旭皇的示意,迅速宣出结语。
此次桃园宴,两桩请婚,女子不论好的、次的、该上的、不该上的,通通配了官擂。
如此活生生惨绝人寰的血霉,满朝文武人心惶惶,谁敢继续以身犯险?!
唯有眼睁睁地目送心舒体畅的天子施施然摆驾回宫,然后落寞散场。
华容亦冷着一张俊颜,直到再看不到宰相父女的身影之后,才孤单单地返回自己位于皇宫最北的景怡殿。
一地的月光遗碎,仿佛穿透了宿命的轮回而来,却不知这缘,今生究竟系不系得住。
“噼啪!”枯枝脆裂的声音。
“谁?”华容警觉地转头看向门外,毫不意外地见到一个小人儿一身藕荷素色,颈上怪异地缠着白绢,委委屈屈地立在院中,似乎刚哭过的模样。
“宝儿?”修致的眉峰蹙了蹙,“这么晚了,跟我到寝殿作甚?”
李宝儿紧攥着手心,掌间指缝都是汗津津湿腻腻一片,闻此更是全身僵硬了一下,可憋在心里的那几个字就是实实地堵在喉咙眼,绕啊绕的死也说不出来!
华容见她满脸通红,只管木桩似的杵在院子里,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幽光,随即放柔了表情,走去将宝儿迎进了殿里。
感受着薄薄衣料透过来的指尖温度,宝儿全身过电似地一颤,终于在它将要离开的时候,心一横,闭上眼一把抱了过去。
“华容,别喜欢上别人好不好?”宝儿双手紧紧缠着男子,脸贴上他挺拔的后背,仿佛攀附着维系最后生命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