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恋歌(出书版)(21)
一任情感越陷越深,他却不能响应,也不敢响应,声怕自己被拿来放在与承欢同等的地位上,他不是卑下的男宠,而是这个家的总管啊!
卫宁只能在这特殊的时刻,悄悄的靠近韩仲熙,再不着痕迹地逃跑。
感觉到韩仲熙要放开他,卫宁用手拉着他的领口处,不肯离开。
"再一会儿,好吗?"他轻声地恳求。
他不敢抬头看他,依稀听到一声苦笑,韩仲熙有力的手臂再度拥他入怀。
良久,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卫宁的发上,取代未说出的一切。
第九章
也许因为经过了生离死别,所以更加珍惜身边的亲人。
韩仲熙留在家里陪伴妻子的时间变多了,两人相敬如宾,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会将他们当成神仙眷属般看待。
韩夫人对于这现象不但不高兴,反而焦躁起来,好几次暗示丈夫出外做生意,暗示古玩店已经好久没有新的货品。
"那些事情吩咐给手下去做就可以了。我有更想要做的事情。"
韩仲熙如此回答妻子。
"仲熙,近来不比从前,佃农跑了不少,我们的收益也大不如前了。"
"我们的财富已经够想用一辈子的了,凤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么?"
用着参透世事的眼神看妻子,韩仲熙生意人的尖锐与事故嘴脸逐渐卸下,真正开始享受生活。
他有贤惠的妻子,乖巧的儿子,还有卫宁这般贴心的左右手,韩仲熙认为自己所拥有的,比起现在京城仲三宫六院尚不知足,还要强占儿媳的天子还多。
至少他知足。
卫宁离开了三个月,送承欢的棺木南下,并在土地一角立了承欢的坟。
承欢一生没有父母,没有姓氏,死后终于有了落地生根的地方。
他在他的墓碑上加了姓氏。
"卫承欢。承欢,你喜欢这个名字吗?以后,当我的弟弟吧,记得在天上唤我一声大哥。如果寂寞的话,记得到大哥的梦里来,我会陪你说话,任你爱趴在我怀里,搭在我肩上都随你。"
卫宁默祷后,将香插在坟前,忍不住泪流满面。
"承欢,你到家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卫宁泣不成声,在韩家所有下人面前装出的镇定,到此时完全崩溃。
他监督着坟墓筑起,房屋开工,一切大功告成之后,才返回韩家。
回来后,韩仲熙便常常陪着他,一起在大厅里分派工作,一起吃饭。
有是,韩仲熙会握着他的手,好久不发一语,眼神飘向远方。
卫宁想,也许韩仲熙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如此无情,他一样深深哀悼承欢的死,对他也有着一份情感。
即使那情感不能叫爱,但他还是想念他,手里握着卫宁,心里却想着已经不在的人。
想到这里,卫宁心中一痛!总是捏紧了韩仲熙得手,想要叫他把眼光移回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当他身边剩下了自己,他的眼光反而远离了?还是得不到的最好?
"卫宁,你太用力了。"韩仲熙望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微笑着说。
"对不起,老爷。"卫宁还是没放手,只舒缓了手指力量。
"承欢如果在这里多好,他总是笑着,好像每天都过得十分快乐,从不让我操心。只有你,唉......你看起来总是不快乐。"韩仲熙有点沮丧的笑了。
"对不起,老爷。"
"你还要说多少次‘对不起,老爷?'从以前到现在,我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该欢乐吧!除了府里的工作外,你难道就没有想跟我说的话?"
他要说什么才好?
他什么都不敢说。不敢说自己多嫉妒他对承欢的想念,也不敢说自己多高兴能陪伴在他身边。
他不敢逾越现在两人的身份。
所以卫宁有说"对不起,老爷。"
韩仲熙又笑了,非常无奈的那一种。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扶上卫宁的肩膀,低头靠近他。
"宁,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靠在他身边轻声的说。
这是他第一次欢卫宁的单名,口气亲昵且温柔。
不多不避,却也从不靠近,老是在他身旁浅浅的笑,完全才不出他的想法。
一年一年下去,这份感情已经从渴望逐渐升华,卫宁成为一种必要的存在,有没有将他纳为己有,有没有肉体上的接触,反而没这么必要了。
只要卫宁在身边就好。
他是自己的支柱,只要他在身边,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心安。韩仲熙用眷恋的眼神望他。
"老爷......"卫宁轻唤。
"对不起?"他帮他接了话,有嘲弄的意味。
"谢谢你。"卫宁抬头,看进韩仲熙的眼睛里。
"谢什么?"
谢谢你爱我。卫宁犹豫再犹豫,一句话哽在喉头。
又怕给了韩仲熙希望,以后他失望更深。
"嗯?"韩仲熙等着,他催促他,今天卫宁的眸中像是藏着一个秘密,深邃而美丽。
一群下人跑了过来,脚步声震天,惊动了两人。
卫宁连忙放开韩仲熙的手。韩仲熙望着自己空虚的右手,眼中闪过失望,他瞥向来人。
"老爷,夫人昏倒了!"第一个到达着喘着气说。
"发生什么事?有没有请大夫?"韩仲熙问,与卫宁同时间站起。
"已经找人去请了。"
"卫宁,我们一起去看看。"韩仲熙唤,举步往外走。
"是的,老爷"卫宁跟上。
纷乱的人事物有再度隔绝了他们。
那句话,卫宁终究还是没有说
大夫说,夫人只是身体虚,开了几贴药,说要多静养。
夫人整整卧床一个月,成天睡着。这一个月中,韩仲臣熙反倒像是偷到了一段不长不短假的,连忙催着卫宁收拾行李。
他们离开家,来到西湖边。
老爷,放着夫人好吗?
家里有很多拥人,婢女看着她,大夫每天看诊一次,你别担心。韩仲熙笑着回答。
这西湖,平日也可以来的,卫宁劝道,老爷丢着生病的妻子在家,带着管家偷溜出来,传出去又是恶名一条。
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反倒先替韩仲熙着想。这是不是代表他重视韩仲熙胜过自己?
平常日子,不带夫人同行不好意思。端正的面孔笑着。
所以就趁夫人生病时溜出来?卫宁看韩仲熙一眼。
所以说,韩仲熙终究还是一个无情又怎么的人。
只要自己能够享乐,结发妻子丢给下人照应就好了。他不是不关心,只是程度的差别。
此刻,湖上的画航正带着他们顺着流水往不知名的方向飘荡。
叫船家开到了湖中央,荡着,荡着。卫宁已被这规律且和缓的速度摇得双眼沉重。
倚在窗栏上,他听到细细的管弦之声乘着风过来。
什么声音?口齿模糊的问着。
那是其它船上传来的乐曲,好象还有人在跳舞。韩仲熙撑起身体。往外望了望。
是舞妓吗?卫宁闭着眼听音乐,微微笑了,我有个妹妹,她很会跳舞,年纪轻轻,已经是四方争相邀约的编舞高手。
她现在在哪?应该还在杨家吧,虽然出了一个不肖的哥哥,但杨家需要她的才华,不至于赶走她。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打蛇随棍上,卫定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韩仲熙也就顺着问出口。
卫宁微微睁开了眼,看着水流过船边形成的波纹,知道自己的心也起了波澜,随着韩仲熙温柔的询问牵动。
我爱了主人的妻子,被主人发现,受尽百船折磨,叫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止境地的残酷私弄,教他失去所有的求生意志。
所以你受了重伤逃出来?眼前又浮现那片雪地,一滴滴鲜红的血从卫宁身上无数的伤口淌出。韩仲熙压抑心疼与同情,只靠了近,用手搂住卫宁的肩,原来如此,卫宁才会卧床不起数月。
我爱上主人的妻子,罪无可赦,被罚也是应该的,话语中,有韩仲熙难解的疼楚。私刑残酷,许多是一生无法痊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