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Ⅱ(195)
拉锯式的引魂如此反覆了一个多小时,恶魂终于完全脱离人体,被木清风手臂圈住,扣在罡气正中,破了它身上的符咒,令它无法再有回魂的机会,葡萄酸和魏正义急忙趁机将小满的魂魄推入宝宝体内,口念安神咒,让小满不至于被宝宝身体里留存的阴气弹出来。
恶魂被木清风法力拘住,终于明白了自己面临的失败局面,好不容易找到的寄主被重新夺回,恶念将它完全占据,发出一声嘶吼,突然朝木清风胸前撞去,似要拚得鱼死网破:木清风强弩之末,无法抵抗,被阴魂当胸横穿而过,若叶大惊失色,急忙帮师父护作心脉,张玄则让聂行风将手掌按在木清风后心上,并任他身上连拍数道定神符咒,保住他元神,见那恶魂想要逃跑,张玄忙对乔喝道:「杀了它!」
乔早-在门口等候,见恶魂冲自己狰狞扑来,不躲不闪,挥出钩明侯,暗墨电光凌空划过,恶魂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纠缠已久的恶魂终于被灭掉了,在场众人却没一个心头轻松,木清风引魂耗费了全部灵力,又被恶魂所伤,此刻双目紧闭,脸如金纸,似乎已没了气息,若叶神情哀伤,像是早料到了这一幕,将师父轻轻平放在地板上。
「如果一开始在恶魂离体时就杀了它的话,师父就不会变成这样,师父是想引它去轮回道。」
若叶喃喃说着,转头看躺在符阵正中嚎啕大哭的宝宝。小满已经回魂了,晃动的小手中紧紧抓着那个墨玉棺材,淡淡金光沿着饰坠在孩子手腕间旋绕隐现,是木清风为他加持庇佑的灵力,若叶端详半晌,忽然笑了。
「小满,将来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同我师父的那一份。」
众人合力将木清风的身躯放进了白玉木棺中,那玉棺早被安置在卧室里,聂行风想应该是木清风来之后请爷爷准备的,白玉定魂,这位老人家似乎早有打算,为自己备下了棺柩,不过那究竟是预知,还是看了命书,就只有他老人家自己才知道了。
大家用罡气帮木清风护住元神,老人修道多年,已近半仙之体,即使被重创,也只是陷入沉睡,寻本性炼化元神,如果可以炼出元婴护持,便可重生,不过这种沉睡修行究竟要持续到何时,没人知道。
小满回魂后因为哭闹得厉害,被葡萄酸抱去了别的房间,霍离也跟去照料,其他人看着棺柩里沉睡的老人,都摇头叹息,张玄小声问聂行风:「爷爷真的从没在你面前提过木老先生吗?」
聂行风摇头。
的确,这样一大副玉石棺柩,一定不是凡品,若非生死之交,爷爷不会这么帮忙,可是,这样一位重要的朋友,他却从未提起,甚至连暗示都不曾有过。
或许,有些秘密,不愿跟别人分享,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或许,不提,不代表遗忘,只为更深刻地记起。
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在棺前守候的若叶,张玄上前拍拍他肩膀,说:「不杀是仁,老先生做得很好,引鬼驭鬼是你们的本分,杀鬼就交给我们吧。」
若叶道了谢,聂行风心房却被张玄那番话触动,出门时,轻声叹道,。「我很敬重木老先生,如果易地而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步。」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腰被揽住,而且揽得异常紧密,张玄蓝瞳微徽眯起,瞳仁下金波汹涌,似乎在为聂行风的冒然说话不快,轻声道:「因为我绝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
小满还魂后,因为魂魄跟原本阴气缠身的身体气场不合,导致整天哭闹,还高烧不停,除了葡萄酸,谁也哄不好他,葡萄酸担心一直这样下去,宝宝身体太虚,撑不了多久,再加上小满的父母几次来电话询问情况,于是他跟张玄和聂行风告别,准备带小满先回家,然后转路去骊山,骊山山水清灵,适合养病,葡萄酸的爷爷又是医术高手,希望能帮到小满。
离开时葡萄酸满是歉意,这次来什麽忙都没帮上,还添了不少麻烦,于是说今后如果有什么差遣,一定要通知他,顺便还发誓再弄一箱骊山的珠宝来答谢张玄,但却被张玄一口拒绝,再三拜托葡萄酸千万别再送珠宝。
送走顶着满头问号的小香狐和他的宝宝,聂行风又给爷爷打电话,详细说了木清风的事,聂翼听完后,一阵沉默,聂行风还以为爷爷在伤心,正想找话安慰他,谁知就听他说:「也不知我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醒?上次下棋输了他两个子,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难不成要我归西后跟他在地府再比过?」
聂行风啼笑皆非,再次认为爷爷跟木清风是好友,连说话逻辑都这么相似。祖孙俩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后,一直旁听的张玄急忙问:「你确定爷爷不会道术?怎么他说的话比我们修道之人还深奥?」
以前的话,聂行风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张玄,但现在他不敢铁齿了,想了想说:「也许到了爷爷这个年纪,经历得多了,就没什麽事会放到心上了,那不是深奥,而是看淡。」
「那我发展爷爷入门修道吧‘。就冲他这见识,绝对会是个好徒弟。」
瞅着张玄亮晶晶的小元宝眼神,聂行风没多话,在下一秒把他踹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里,张玄把目标完全锁定在李享身上,监听他的行踪,魏正义则直接去跟踪,他做过卧底,比较有经验,乔本来也想去,但鉴于他是半通缉的身份,被张玄留下,在家里练功。
李享似乎没发现手表里的乾坤,可能为了讨好冯晴晴,一直没换表,这几天他几乎都跟冯晴晴在一起,很少去公司,大家在监听器里听到冯晴晴还责怪他不做事,被李亨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好了,张玄很佩服。
「傅月琦要是有李享一半口才,也不至于都三十了还没结婚。」
张玄查到的资料说傅月琦个性踏实本分,事业心很强,却不擅长跟异性交流,他真怀疑博月琦变了这么多,冯晴晴看不出也就算了,怎么连傅家的人也都没察觉到呢?也许是李享把傅家都洗了脑,让他们对自己的变化视而不见吧。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周,大家发现李享附身的傅月琦果然有许多问题,比如身上有伤,总是在没人的地方咳嗽不止,或者偷偷在房间里换药扎针,有时候比较正常古板,有时候就透出属于李享放荡无忌的个性,甚至有一晚瞒着冯晴晴跟朋友去夜店玩了一整晚,第二天还装没事人一样找藉口说自己加班,见冯晴晴完全没怀疑,张玄都为她着急。
「这女孩子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是不是恋爱中的人智商都这么低。,李享现在根本就是想把傅月琦的身体当寄主,他自己的身体呢?还有,他怎么都不跟李蔚然接头?」
「稍安勿躁,李享疑心病很大,刚出了警局被炸那麽大的事,我们又都失了踪,他肯定不会马上就行动,再等等。」
又等了两天,就在张玄耐心耗尽的时候,当天晚上,他们突然从监听器里听到李享出门的声音,从追踪器的显示来看他是去了郊外,不久,是停车声、推门声,然后是打招呼的声音,听到那个粘稠细腻的老者嗓音,聂行风神情凝重起来。
『最近你一直没来。』李蔚然口气不是很好。
『被盯得很紧,傅家那帮人根本就把傅月琦当皇帝供着,我身体又不好,想出来也
无能为力。』
『你不会是挨了两刀就撑不住了吧?』
『怎麽可能?差不多快好了,反正我已经适应了这具躯体,李享的那具是该扔掉的时候了,我看傅月琦他父亲的身体也不错,给师父弄来吧,这样做事也方便。』
『这件事以后再说。对了,那个小姑娘怎样了?』
『你说冯晴晴?她脾气太大,也不是很喜欢傅月琦,订了婚还一口一个行风哥哥的叫,叫得我都心烦。』
『枉你自称情场高手,却连个小姑娘都摆不平。』
『问题是她喜欢聂行风,我再是情场高手也不可能敌得过他们相处十几年的感情。』
对话声音很大,通讯效果很好,大家监听得很认真,于是难得一见的尴尬场面出现了,大家都本能地站起,离地震源远一些,以免被无辜波及,不过,位于震源中心的聂行风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喔?原来聂总裁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青梅竹马恋啊,我居然不知道。」张玄冷笑。
聂行风一脸黑线,他也是才刚刚知道的,再说,被人爱恋也不是他的错。
见张玄蓝眸斜瞥,嘴角勾起,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宁静,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聂行风哪敢乱说话,苦笑:「那是李享信口雌黄,晴晴怎么可能喜欢我?她跟睿庭从小混到大,要喜欢也是喜欢那小子。」
张玄明显不信,不过监听工作比较重要,便没再多说,又细心听下去,就听李蔚然说:『夜长梦多,找个和她磁场相同的阴魂附体好了,便于掌控,等我们完全接手冯博两家的生意后,再想要不要留着她。』
『我也是这麽打算的,阴魂我已经找好了,就在……』
接下来的话听得不是很清楚,大约是阴天、后天中午、某某公墓、换魂等等,再接下来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然后李享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