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已成魔(44)
“你也知道今年年岁不好,各地的岁贡都少了。”舒梁端起茶碗在掌心捂着,“主子好不容易成了太子,不说别的,光天寿山筹谋前后就花费近百万。还有发给宣州军、主子爷亲兵、跟着主子爷的锦衣卫、羽林卫大员们……前后近三万户的军饷,朝廷官员上下打点的银子……别以为咱们跟着主子熬出了头,就松口气儿了。这江山要稳固,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咱家看金吾是在宁夏镇舒坦日子过够了,拿这么点钱来敷衍咱家。宁夏卫监军不想做大可回来,咱家另外差人去。”
廖逸心笑着听舒梁数落,更是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点不敢反驳,等舒梁终于说完了话,他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竹筒,递上去。
“金公公在宁夏是真真儿操碎了心的,不敢怠慢主子爷大计。不止公公也知道秉笔您日夜操劳,辛苦万分,让小的务必把这点儿心意带到。”
舒梁用苍白的手指捏住那竹筒,旋开来,从里面抽出的银票数量与锦盒内要上贡给太子的相比也不算少。
“除了本身军户税粮收缴外,和关外鞑靼人的生意也没停过。鞑靼人缺什么,咱们卖什么,粮食、盐……还有武器。最近有个大单子,鞑靼需求十万长弓箭羽。安排了各地军户加班加点赶工呢……这呀,最后都是孝敬太子殿下和秉笔您的……”他声音压低了讨好道。
“宁夏卫是大端边陲重地。商机自然也是不少。”他缓缓将银票推回竹筒,收在自己袖子里,淡淡说,“小金子还是费心了。”
“金爷请干爹您一定放心,宁夏差事他一定好好办。决不让太子大业吃紧。”
“说起来,渊庶人在宁夏镇安排的怎么样?”
“安排在宁夏卫附近马场里,跟那些个老弱病残的军户住一出呢。”廖逸心回答。
“还活着?”
“还活着。”
舒梁点了点头:“虽然褫夺封号,毕竟还是宗亲血脉。让金吾好好照顾,别怠慢了。”
廖逸心何等聪敏,一听这话连忙作揖:“您放心,小的立即快马加鞭把您的口信儿送回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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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逸心事毕,从舒梁屋子里退出来,走到轿厅门口,就见如今新任北镇抚司左镇抚史、御前红人沈逐正站在廊下。
“廖少监。”沈逐抱拳。
廖逸心连忙回礼:“沈大人客气了,不知道沈大人这是……”
“哦,有事来秉笔府上公干。”沈逐道,“廖少监差事办完了?还在京中留几日?”
“还需在探望几位贵人,三日后便准备往宁夏赶了。”廖逸心笑道,“指望能在腊月十五前回去呢。”
“如此有一事烦劳少监了。”
“大人请将。”
沈逐从怀里掏出一个系着平安结的金铃铛:“少监应知道我与如今被圈禁宁夏的渊庶人本是结义兄弟。如今他父兄跟随废太子叛逆,我自然要与他划清界限……这结义时他送我的金铃铛却无处安放。还请少监带回宁夏,找人把这铃铛送给他。就说沈逐与他割袍断义,请他收还铃铛,了却我这段心事。还请他感召陛下与太子慈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其父兄罪行忏悔。”
廖逸心多少有些疑心,此时倒不好表露,笑着接过来,放在袖子里,道:“您放心,我一定把铃铛和口信都带到。”
“多谢了。”沈逐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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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四五日光景,赵渊这院儿就比之前体面了不少。
谢太初在京城时显得端庄淑静,做起活儿来倒真的扎实。屋顶的梁重新加固,换了草,又带着大黑马从山里往返两趟,运了片岩回来,堆在屋外,一片片的石头掀开来,薄薄的放在拐角,准备往屋顶上铺。
院子夯实了,小石子都捡走,更是取了屋子里的那个门槛,赵渊的轮椅进出便方便了很多。
前两日狄边平的烧终于退了,过来谢恩,进院子就按着狄英的头,两个人跪在地上给赵渊叩首。
赵渊吓了一跳:“老先生快起。”
“一来,这不成器的孩子偷您家东西,是我管教不周。二来,您和谢道长救了老头子的命,是救命恩人。”狄边平一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沧桑如黄土地般千沟万壑,他右手绑在胸前,左手按着狄英,不肯起来,“您是我狄家恩人,又是从京城来的大贵人。我俩家中清贫无以为报,这样吧……狄英就跟着您身边当个丫头伺候您起居。等十五岁了您不嫌弃就收了她入房。”
赵渊的脸一瞬间涨红,连忙摆手:“不不不……”
“大爷不要不好意思!我可有力气的呢!”狄英一点儿不在乎,使劲儿推销自己,“身板硬朗还脾气好,不会拖累你。我爷爷说了,我这大胯大屁股,未来还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