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番外(40)
折子“啪”地往地面狠狠一摔,刘昭禹自继位以来便没在殿堂上发过这么大的火,大殿之上众臣心惶,连忙俯下身子跪着,就连太后一时都怔了神。
崔承心知触了天子的怒火,跪地后俯身将头埋下,慌忙地道了声:“臣知罪。”
刘昭禹将袖一拂:“朕给刑部面子才没把这些事摆在明面上说,监察院递来的折子里提到刑部的话有多少还用朕在这儿和你讲明白吗?!”
太后有些坐不住,可顾及礼数只能坐着,她用眼神示意了身侧的常颐,常颐便上前劝了声:“陛下息怒。”
可刘昭禹这心火却不是说灭就能灭的,今日这引线一燃,炸出的声响震得那瑶殿都得晃上三晃。
“这天底下要朕性命的人就只他一个赖昌吗?下旨命陆大将军带走人的是朕,既然要算得这么清楚,不如连朕也一同定罪好了!”
“臣不敢!”崔承依旧将头埋在膝前。
“一桩刺杀案一拖再拖,事情不办,等人都死绝了又怪罪这个怪罪那个,那日朕遇刺时怎么不见刑部有人出个声?此案不了,崔尚书是要守着刑狱司和那一纸空白的供词过年吗?”
说着,刘昭禹起身,那玉旒一晃动,打出的声音玎玲。
“退了,都退了,此案朕不想再提,刑部尚书这个位子是高,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坐得稳的,崔尚书好自为之。”
刘昭禹退了殿,太后捂着心口跟去,在场之人心都颤了一颤,便也只有一个崔承抬不起头,伏在地面久久难安。
第18章 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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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月,袁牧城前后在都督府和刑部中来回跑了好几趟,总算是把刺杀案翻了篇。阇城内的沙蛇暂时没了动静,陆天睿也派了人时时细跟着。
阇城落了雨,便三天两头都见不着晴。才见一点日头,市集便又铺开了红纸,罗绮眩目,珍味飘香,一派热闹景象。
江时卿领着絮果和季冬上街置办年货,顾南行则被钟鼎山催着跟出门,一路走在后头。
絮果和季冬是第一回 跟着到了城里过年,瞧见什么都新奇得很。江时卿也是宠着人,二人只要一说喜欢,也不管便宜还是贵,他便递上钱都买了。结果半个市集还没逛完,顾南行两手就提了个满。
“你们别光顾着买啊,瞧瞧我还有手拿吗?”顾南行冲着前头走着的三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季冬回头看了,笑道:“区区几个物件,主子不会拿不下的。”
顾南行朝她伸直了手,道:“我叫你主子,你来拿成吧。”
“不成,”季冬说着便又被路旁的糖人引去了注意力,“絮果你看这个糖人是不是长得很像林梦先生啊,吹胡子瞪眼的……”
见状,顾南行无奈地耷下双手,朝不远处的江时卿喊着:“淮川,江淮川!”
闻声,江时卿回首瞧着他。
顾南行又举起两只手,把东西都晃出个声响后,不满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要不我来付钱你拿东西,成不成?”
江时卿不应他,只浅浅笑着,没过一会儿便又转头走了。可他也才行了一步,就被眼前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江兄,巧啊。”袁牧城笑道。
江时卿停步看着人,说:“将军今日怎么得了空?”
袁牧城叹了口气,道:“也就今日才得了空,结果被人扯着到了街上,不然是该找江兄小酌一杯了。”
江时卿笑言:“酒早晚都要喝,也不缺这一日两日。”
袁牧城倒是第一次在冬日底下这么看着江时卿,竟觉得面前那人瞧着柔和,裹了绒的大氅围在肩上,还真像窝着脸钻入绒毛中取暖的小兽,连咬人都是在邀宠。
真让人怜得要命。
袁牧城真是这么想的。
他此时看着江时卿,就同少年时初见袁皓勋从府外带回的那只狗崽一般,心中腾起一阵怜爱。更重要的是,那时袁牧捷还是能披甲奔赴战场的英勇儿郎,而他在大哥大姐的庇护下,便能不顾家事国事,只一心做那个潇洒自在的袁牧城。
可再一醒神,他紧了紧五指,终是摒了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位是翾飞将军吧。”正在他晃神时,顾南行已经自后头走到江时卿身边,站定了。
这人身量比江时卿高,却还是不及袁牧城,笑似清风朗月,又豪放不羁,一身意气更像是方从春天走来,本该迎着灿阳走进暖夏,却误闯了肃冬。
袁牧城盯着这人看了看后,又挪回了眼,道:“淮川,这位瞧着面生,但好似见过一眼,不介绍介绍?”
不待江时卿搭话,顾南行便自陈道:“在下顾南行。”
袁牧城冲人抛了个笑脸,道:“原来是顾兄,前次离得匆忙,没能打个照面,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