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番外(33)
袁牧城被问得突然,怔了怔,便答道:“这事,臣暂时没什么打算。”
刘昭禹笑言:“你说你们一家子,你大哥和大姐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身旁却还没个人,你怎的也和他们一般了。”
袁牧城也笑:“战事未平,袁氏儿女当以保家卫国为重,也就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些了。”
刘昭禹说:“如今巴狼部已受重创,北方边境暂时平定,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了。”
袁牧城垂首道:“臣替大哥大姐谢过陛下的关心。”
刘昭禹瞟了几眼袁牧城的神情,终于把绕了一圈还没问的话问了出来。
“那这阇城内,可有你喜欢的姑娘啊?”
袁牧城懵了神,问:“陛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些来了?”
“这事你诓骗谁不好,非得诓骗朕,”刘昭禹见他不开窍,便直接挑明了,“左里巷的事朕可是听了不少说法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身旁的宫人听了,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刘昭禹接着说:“是秦楼楚馆的,你贪个痛快也就罢了,可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事儿都做了,少说也得给人家个名分不是?”
袁牧城抬眼去看周围的宫人,那一个个垂着头憋笑都憋得红了脸。
他倒是想承认,可那夜他怀中藏着的是个大男人,他就是编也一时编不出什么来,若说是去青楼里找了个女子偷欢,可为官者不得在风月场纵欲是明令,今日他在这些宫人面前一承认,往后传了出去,落人话柄还连带着靖平王府都被泼了脏水。
袁牧城垂眸不语,刘昭禹以为他为难,便开解道:“若是担心靖平王不允,朕替你做主便是。”
见他欲言又止,刘昭禹心领神会,转头对着常颐说道:“常颐,你带人去寻些吃的来,朕与翾飞将军在这儿候着。”
常颐服侍多年,自然一听就明白,刘昭禹这么说,言外之意就是他和翾飞将军有话说,而且这话,为了顾及翾飞将军的面子,还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说。所以他便带着身侧所有的宫人一同撤远了。
见人走得够远了,刘昭禹轻声道:“可以说了吧?”
沉默中,袁牧城细听耳边声响,又抬眼望了一圈后,正色道:“陛下,姑娘的事我们日后再谈。”
说完,袁牧城单脚跪地,满脸肃敬。
“骁安,你这是做什么?”刘昭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莫名其妙。
袁牧城跪着不肯起身,说:“今日臣本是要进宫,如今既被陛下召来,便也在此请罪。”
“请什么罪?”刘昭禹问。
袁牧城说:“刺杀案中臣与陆大将军有所发现,但此事关乎大黎安危不宜向他人透露,臣人微言轻,便将此事瞒下,先前恐招人耳目,如今寻得机会面圣,臣只能在此恳请陛下恕罪。”
刘昭禹把人拉起:“你先起来,把话说清楚。”
袁牧城起了身,说:“那日刺杀陛下的恐是大渪派进阇城的暗桩,名为‘沙蛇’,沙蛇身上皆有大渪所做的印记,印记为一个‘蛇’字烙印。先前沙蛇混进乐人队伍中,约莫是以胁迫的方式在乐人身上烙了铁印,同时也用烙铁将自身的‘蛇’字烙印遮住,而后沙蛇才在甬道上杀害乐人,佯装成亲卫的模样进入长明殿行刺。”
刘昭禹问:“若是大渪人,这籍册上怎么会查不出问题?”
“恐怕户部里有人做内应,可朝中与沙蛇有所勾连的人绝不止户部,籍册上显示这批沙蛇已在阇城内潜伏了数年之久,身后势力想必不简单,内阁和六部中定有人与之牵连,就连陛下身侧的人,也不可信。”
今日迎晨殿上听到的那些话语还旋在刘昭禹的耳边,却字字句句都扰得双耳嗡嗡作响。
“既然这样,那岑昱不是……”刘昭禹沉思着,忽而抬头望向袁牧城,想从他眼中寻到些答案。
袁牧城看懂了他的眼神,点了头:“幕后之人妄图掩盖沙蛇身份,岑昱必定会是首选的替罪羔羊。不瞒陛下,这些日子臣与陆大将军已在阇城内查出不少沙蛇,恐打草惊蛇,那日城外遇袭带回来的尸体,臣也都假意失手均数烧毁了。”
刘昭禹算是理清了思路,当即心中起了火,也只能低声怒言:“大黎居然有这等勾连外邦的恶徒!”
袁牧城又一跪。
“岑昱已死,刺杀案需尽早结案才能暂时平了乱臣贼子的心,可赖昌眼下不能死,臣恳请陛下能下密旨允许臣将赖昌从刑狱司暗中转移至都督府中。”
“朕下密旨,可刑部不知晓,人在牢中没了,他们不是要寻都督府的麻烦吗?”刘昭禹问。
袁牧城说:“他们是会寻麻烦,所以臣想设一假死之局,在此先秉明陛下,日后训责时也能讨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