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番外(272)
眼下那人乖了,袁牧城才抱着他坐起身,说:“体贴人怎么舍得吊着我,你不心疼?”
“心疼啊,可是我家将军叼着块肉在嘴边,心里还在牵挂别的事,看来不到走下戏台的那刻,是沾不得荤了,只是……”江时卿双手搭上他的肩头,跟着挪了挪身子,耳语道,“将军亲得我也难受呢,不能只有我一人求而不得。”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变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只要袁牧城松懈了,便是对底下将士的不负责。但这两人过度契合,欲火几乎是一碰撞就能燃起,所以只能仅靠着亲密接触解瘾,即使撩拨得有些过分,江时卿也还是适可而止了。
“今夜这账记着,往后我补给你。”袁牧城伸手拨着江时卿的散发,把人往怀中又搂紧了几分。
见他一本正经地承诺,江时卿笑说:“我们不做别的,这么靠一会儿也好啊。”
就这么靠着也很好。袁牧城想着,阖眸将下巴搭靠在了那人肩上。
对他来说,江时卿的存在就是一个慰藉,只要江时卿在他身边,怎样都好。
袁牧城寻着这种慰藉,慢慢凑往江时卿的颈窝处,贪求着他身上的味道,即使胸膛之间已没了空隙,也仍觉得不够,还想再近一些。
“我想你了江淮川,很想。”
感受着那人讨宠似的亲近,江时卿轻声笑道:“我在呢。”
两人许久不说话,只借着这半晌的清静时刻暂时摒弃烦扰,紧密相贴。等到无意瞥见架上挂着的甲胄后,江时卿才问:“计划进展得可还顺利?”
袁牧城说:“挺顺利的,饶琨派来的内线混在军营里,有专人盯着,乌森部那边,恩和按计划撤军,等饶舜和准备收兵后再发动突袭,继续拖住大渪军队,这时大渪那方准备收兵的军报也已传至萦州,待军报送至饶琨耳边后,何啸再带人到萦州西侧布置兵力,阻断两方此后的消息,让饶琨错以为大渪援兵将至,另一边,武霄也已跨过大漠在萦州南侧蛰伏,待我们这边一行动,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如今距离我见饶琨已过了近两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计划虽顺利,但破绽还是有的,所以越快越好,而且还要快到让他猝不及防。”
江时卿看他:“那是……今夜?”
袁牧城颔首:“今夜。”
——
圆月于薄云后乍现,清光向四方投去,却又柔得让人哀怨。一阵哨音哼着曲调在营帐中悠荡,顾南行换了行装,还没在营中走几步,远远便瞧见赖昌坐在推车上吹哨。
“夜间就别打哨子了,吵不吵?”顾南行走近后便撑着木轮,挤着他坐下了。
赖昌没理会他,只往旁挪了挪,继续用嘴吹着哨。
许是中秋已过,圆月渐缺,那调声理应悦耳,却偏巧在这夜间生了些凄楚。顾南行没再打断,只听他将那调子哼完,才问:“听这调,哼的歌谣?”
赖昌说:“小时候哄我阿弟睡觉时唱的。”
“很想他吧。”
“是他想我了。”
顾南行蹙眉乜了他一眼,哼笑道:“玄乎。”
原以为顾南行腰间别的酒壶是满的,赖昌本想伸手借口酒喝,哪知一掂,里头竟空得滴酒不剩。
“挂个空酒壶子做什么?”
顾南行一笑,单用指节叩了叩那酒壶,说:“今夜无眠,酒不能喝,就挂个酒壶解馋。”
赖昌说:“改日里头再装酒,就是大仇得报之时了。”
难得听那人嘴里能说句好话,顾南行朝人抱拳:“这话中听,借你吉言。”
风过,又静片刻,赖昌摸着胸前挂的碎玉,突然开口道:“我说话不好听,也没认识你多久,先前有什么冒犯到的地方见谅。”
一切都如往常那般稀松平常,可夜间的柔光就是顿然蒙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顾南行咂摸出他话中的意味,什么调侃的话都没再说。
“你的本名叫什么?”顾南行问。
赖昌豁然一笑:“不需要知道,往后也不用记得。”
待话落,只听一声低吼自袁牧城营帐中传来,周侧渐起惊声,步伐急乱,赖昌眼望众人奔去的方向,只单手扯下了那块碎玉,塞进了顾南行手中。
“陪葬用的,给我收好了。”
不再停步,他起身跃下推车,扯紧双手护臂便独步往人群中行去。
顾南行收起掌心中的碎玉,朝那侧喊道:“去哪儿啊你?”
赖昌回身笑道:“磨刀去,老子要和阿童一块儿回家了。”
——
营中的惊乱一时迸发,潜伏在军营周侧的斥候攀上高处观望了一夜,晨间才与潜入军营的内线碰头,一听袁牧城昨夜遭人暗杀重伤,刺客被捕,斥候快马不停直往饶琨那边传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