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番外(228)
袁牧城站立帐中,听完了斥候送来的萦州军情,却忽闻帐外一阵热闹。只不过掀帘往外探出身子,他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阿城——”
“大姐!”袁牧城笑了起来,几步迎上前,一双有力手臂直把人托起,就地转了几圈。
袁牧晴自从到御州营后,难得才穿几回罗裳,如今随军出行,亦是披着战袍,不带妆饰,反是被这一身冷硬军衣衬出了英姿。
被袁牧城这么抱着一转,袁牧晴眉眼带笑,伸手轻拍面前那人的脸:“快放我下来,转得我晕乎。”
袁牧城这才俯身把人松了,说:“老爷子和大哥可都还好?”
袁牧晴笑意淡了些:“挺好。”
话中好似有些隐瞒的意味,袁牧城觉得奇怪,本想多问几句,却听袁牧晴先开口道:“我这一路奔波,不请我先坐坐?”
袁牧城笑道:“瞧我,咱们帐里谈。”
营帐把外头的声音多少隔开了些,袁牧城提来一壶刚煨好的热水正往水囊里倒。
“两军汇合后四日就能到柠州营,大姐怎么来晚了这么些天?”
袁牧晴说:“暄和军与大黎军队汇合后,遇上了一批维明军,所以路程又拖得久了。”
“维明军?”
“称是愿归顺大黎才叛逃出生州营的,人数也清点过了,近八千人,领头的人是个守备,名为武霄,好似是卫旭王曾经往都督府举荐过的人,总之人都带回来了,也已经移交至阿啸手上,你得空自己去看看。”
“好。”袁牧城移步走近,倾下身子将手中水囊递到袁牧晴手边。
袁牧晴顺手接了,目光却定在了正挂在袁牧城颈间晃荡的狼牙吊坠上,便伸指扶着那狼牙看了看,问:“哪儿来的,不是不喜欢往脖上挂东西吗,往常阿娘想给你套个长命锁都费劲。”
“眼下喜欢了。”袁牧城打哑谜似的,笑得更深。
袁牧晴听出了端倪,打量着袁牧城的眼神,追问道:“哪家姑娘,阇城的?这么能勾搭,上战场还能唬个定情信物来。”
袁牧城说:“本想把人一起唬来的,说什么也得让大姐你亲自见了才晓得他有多好。”
难得从袁牧城口中听到些关于情情爱爱的话,袁牧晴颇感惊异,却也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考虑成亲了吗?”袁牧晴又问。
“嗯,”袁牧城极快地应道,“大捷后我立马提亲,然后就带他到御州去见老爷子,不过老爷子这人古板,你可得帮衬些。”
袁牧晴疑道:“怎么呢?”
袁牧城没有立马应答,而是绕过矮桌,走到袁牧晴面前,掀袍压下双膝,毕恭毕敬地端坐在地,一双眼直望向袁牧晴,没有半点动摇。
“今日我在此要和大姐说的这些话,不是胡闹也不是瞎扯,还望大姐千万要当真,”袁牧城说,“我的良配既是卫旭王府的三公子吕羡风,也是谒门庄的副庄主江时卿,他们一个嫁与御州营的袁骁安,一个就当袁牧城来日的枕边人,总之,我要娶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鲜少见袁牧城这个正经的模样,又被他话中那个突如其来的男人震得发懵,袁牧晴怔了神,却怎么也不觉得这话听着是个玩笑。
“阿城,你认真的?”
袁牧城说:“不能再认真了。”
袁牧晴试探道:“可我记得当年卫柠之战时,吕公子身中昙凝血,如今……”
“不管他现在是如何,将来又如何,我都喜欢,”袁牧城笃定地说,“大姐,我认定他了,是生是死都认定了。”
说话时,袁牧城直起身,双膝挨地,便等同于跽跪着,袁牧晴静视面前那人半晌,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鬓角,笑道:“好,你想清楚就好。”
袁牧城笑得开朗,牵起袁牧晴的手,便俯身将额头靠在了手背上。
“这么说,大姐是承认他了。”
对于他而言,长姐如母,自从温豫走后,他便总能从袁牧晴身上寻见温豫的影子,如今得了袁牧晴的首肯,就等同于家中已有长辈对江时卿点了头。
仅这么一想,袁牧城喜不自胜,冲动地想要赶回阇城抱起江时卿,要掳他上马,一路奔向御州。
他想成亲,万分想要和江时卿成亲。
想得心头发痒,袁牧城大狗似的在那手背上蹭了几下额头。
袁牧晴低头看着他,笑得温柔:“你啊,幼时喜闹,便同五皇子称兄道弟,少时喜动,攀墙驯马摔得七荤八素,痊愈后照样不长记性到处跑,那时你是真的开心,所以嘴上说的喜欢都是能当真的。可后来,阿娘走了,你不顾家法家规跑到酒楼里宿醉,又远到御州营参了军,成天不是摆着凶煞的气势,就是一副掺着假笑的混账样,酒是要命地喝,刀也是拼命地耍,可就是说不出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