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85)
曲罢,宣庆帝已然美人入怀,探出手要揭下美人的面纱。
“陛下且慢……”美人目光盈盈,握住了天子的手。
自打胡人出现,宋景昕心中便暗道不好。他从前虽未见过那胡人女子,但台上配舞奏乐之人他却是见过的。
那胡姬楚楚可怜,在宣庆帝怀中私语许久。最终,宣庆帝耐不住女子嘤嘤哭诉,看向太子:“太子捉了他们的人?”
不待宋景昕回话,宋羿便站了出来:“不关太子的事,是宗人府办案,捉了他们舞团的一个人。”
宣庆帝心道自己还没喝多,问道:“宗人府,捉平民做什么?”
“那少年相貌英俊,引诱宗妇,与晋王府侧妃李氏私通。”宋羿朗声说道,“现有物证,李氏赠其南珠一枚,上有大内印记。”
宋羿有意提高音量,引得在场宗亲哗然。宣庆帝只觉面颊火辣辣的,强忍着没下令将楚王叉出去。天子不满地看向晋王,眼中没了平日的慈爱。宋景时叹了口气,拉着王妃离席,跪地请罪。
“儿臣治家不严,”宋景时看向天子,面露哀求之色,“但今日是父皇圣诞,此等家丑还是容后再议罢。”
“殿下说得有理,”宋羿道,“不过还请晋王尽快将那李氏交给宗人府才是,王府内宅,本王也不好入内抓人。”
“这……”宋景时面露难色,看向天子,“儿臣的后宅之事,还是交给儿臣自己处置罢。”
“交给楚王!”宣庆帝怒喝,“宗人府明日上门提人,你不许再多言!”
第四十章 暴露
有此闹剧,宣庆帝的兴致减了不少。后面的歌舞没什么趣味,天子的心思便全部安放在新得的美人之上,宗亲朝臣们也只得尴尬地陪坐到宴会散场。宋景时心情极差,一杯一杯饮着闷酒。宋景昕见状离席,到得晋王跟前略略劝慰几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宋景时饮光了席上的酒,还待再要,被王妃呵止。她一向很听王妃的话,便借着醉酒的由头提前回了王府。夫妇二人同坐马车,半路上晋王忽觉腹中绞痛,难过地倒在王妃怀里。王妃搂着人,摩挲着她的背不住安抚。
好容易挨到了王府,王妃推开侍从,亲自扶着宋景时回到书房,又叫宫人掌了灯。只见晋王殿下脸色煞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王妃一惊,搀扶着人坐到床榻之上,又帮他脱了鞋,扶着两条腿向上抬。忽觉手下一湿,抽出来一看,竟是沾了一手的血。
晋王妃大惊失色:“痔疮?”
晋王殿下虚弱地看着夫人,额头上布满了汗,似是对王妃这纯真的性情颇为无言。
“不是……”宋景时忘记了疼,半撑着身子与王妃对视,嗫嚅着想要说些甚么却始终没开口。她的姿态虚弱,头发散开,鬓边一丝乱发黏在苍白的嘴角,竟显得楚楚可怜。
晋王妃愣愣地看了夫君半晌,骤然明白了甚么,当下好似梦游一般,只觉得头脑空空,不知该作何反应。宋景时也不说话,显出了成亲三年来最单薄无助之态,她抬起手臂,似是想要将人拉住,却犹豫着没有动作。
两个人就这般谁都不动,一站一卧对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儿。直到宋景时的贴身宫女蓉锦安排好下人进得屋来,瞧见这般形容,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的爷,怎的这般不小心!你这模样可还叫旁的人看了去?”
“外人面前本王自然打着精神,只在王妃面前放松些罢了……”宋景时回答蓉锦说话,却仍看着王妃,“蓁蓁,我……”
“王爷既然身体不舒服,喝点热的早些休息吧,臣妾先告退了。”晋王妃打断她的话,转身跑了出去。
一夜慌乱,晋王夫妇各自怀着心思,竟都默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不问、一个不解释。
第二日,楚王带着宗人府的人上了门。宋羿办事素来讲规矩、依章程,带来的人都是净过身的内侍。晋王妃带人来拦,却也寻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宋景时自然也带了人出来,面对楚王,她们夫妻仍有一致对外的默契。前一日,宋羿在宴会上得了天子的准许,此时也不再对晋王客气,直言要将人犯押走。
宋景时仍旧坚持:“李氏虽然犯错,但好歹跟了本王一场。皇叔祖给孙儿一个面子,便在王府审她罢,真入了宗人府大牢,她便是死也死得太不体面了。”
“晋王也太心软了些,”宋羿嗤笑,“本王听说晋王并不宠爱李氏,竟也有这么深的感情。你不让本王将人带走,究竟是顾念旧情,还是有别的事心虚?”
“皇叔祖在意皇族的体面,本王也在意王府的体面。”宋景时冷下了脸色,“皇叔祖若执意为难,那便休怪本王无礼。本王也不怕你去找父皇告状,大不了和皇兄一般,去宗人府思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