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165)
宋羿这一副表里不一的模样,朱启佑从前有多不忿现下便有多喜欢。他简直喜欢极了,埋头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自胸前渐渐向下揉搓。
宋羿使出最后的力道,抓住朱启佑乱摸的手:“别,等下傅严要来,朕需得更衣了。”
朱启佑并不放人,突然发狠咬住宋羿的脖颈。
“嘶……”宋羿痛得叫出声,别开头摸了摸被吸得红肿的颈侧,嗔怒道:“你做什么!”
“给陛下留个印子,”朱启佑哼哼唧唧,“陛下春秋正盛,形貌又如此昳丽,爱慕者众。臣年纪愈发大了,恐怕服侍不了多少年便要色衰爱弛。有了这个印子,这宫内宫外的男人女人们便会知道如今朱妃荣宠正盛,想勾引你也需得掂量掂量。”
宋羿白了他一眼,将人无情地推到一边。待王裕送来布巾,他擦干了身子,便换上了干净的中衣。“宫内宫外的男人女人,除了你,谁敢盯着朕的脖子看。爱妃这番心思,怕是白费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请尊观音像回来,替朕生个孩子是正经。”
“我生?”朱启佑也出了水来,赤着身子挺了挺胯,“咱俩谁生?”
宋羿懒得理会,白了朱启佑一眼,穿了件藤黄色的纱罗常服。
“怎的不穿这件?”那件玄色的龙袍仍丢在石头上,朱启佑记得这衣裳是昨晚备下的,宋羿尚未穿过。
“留给爱妃发*。”宋羿淡淡地说了一句,悠然地走回朝晖殿。
月下,宋羿半埋在铺满花瓣的玉床上,白皙的身体被红烛映照着,几乎与融进花瓣之间。烛光一闪一闪,眼前的天子也随之颤抖,朱启佑想要抓住他,却始终徒劳。
许是盖着宋羿的衣裳,仅仅小憩片刻,朱启佑却又梦见了那晚的情形。与那时不同的是,又多了一对红烛,好似新婚一般。
那烛光忽闪跳动,忽地熄灭了。眼前的光线一暗,朱启佑猛然惊醒,身上果然盖着个人,却不是宋羿。
“喝!你谁!”朱启佑大叫一声。
身上那女子也被吓了一跳,眼中的惊惧却转瞬消失,转为盈盈波涛。
“奴婢尚服局女使,见陛下梦中呓语、面色又红,故此过来看看。”女子说着话,一双手却去扯那龙袍的衣领。“惊着陛下了?”
“不是,你叫我什么?”宋羿拂开女使的手,撑着椅子坐了起来。
“陛下,”宫女不明所以,“陛下是不是热,奴婢体寒,给陛下冰冰?”
那女子说罢,伸出一双冰凉的爪子贴在了朱启佑的脸颊之上。
朱启佑正待推开女子,却见那着龙袍之人自殿内走出。他当即大惊失色,顾不得怜香惜玉,一脚踹在女子小腹之上。
“啊!陛下!”
“你们在做什么!”
两侧耳边各有人惊呼叫喊,朱启佑只觉头大,急忙跑到宋羿身前,脚底还被石子绊了几下。他扯住宋羿的袖子,妄图辩解:“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不是什么样?”宋羿问。
朱启佑语无伦次:“不是我,是我睡觉梦见你梦见和你在山洞里那天晚上还有红烛,但是那天没有红烛,然后烛火灭了我就醒了,醒了没看见你看见她,原来是她挡着太阳红烛才灭的,她她她……她看见我脸红以为我热就说她手凉要帮我解暑,但我不是热的我是做梦梦的你知道的……”
语速太快,朱启佑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懊恼得很,对着天灵盖就是一掌,泄气道:“你听懂了么?”
“听懂了。”宋羿冷静地回答。
朱启佑呼出一口气,只听宋羿又道:“她摸你脸。”
那女使被朱启佑踢了一脚,匍匐在地上缓了半晌才爬起来。她见宋羿一袭龙袍,转头再看被朱启佑掀翻在地的天子常服,当下也陷入了混乱。她在尚服局供职,日常见惯各品阶的服饰,对于天子的服装不能再过熟悉。在她看来,这两件龙袍都是真的,究竟谁才是天子,她一时间竟不好判断。
“陛……陛下。”心中犹豫着,她竟不小心叫出了声。
宋羿不理会朱启佑的苦脸,听见这女使说话,当即转过来看她。
“你叫谁?你觉着我们俩谁是陛下?”
“衣裳都是真的,”宫女跪了起来,小心地问,“一定要回答么?”
“你觉着呢?”宋羿白了朱启佑一眼。
“要……一定要。”朱启佑讪笑着回道。
朱启佑给那女使使眼色,那女使对着他不住抽搐的眼角,会心一笑。方才她尚且犹豫,此时二人身份已然明晰。那着寝衣的男子,高大勇猛、器宇轩昂,端得一副王者之相,自是天子无疑。反观那黄衣男子,虽生得尊贵面容,但脚步虚扶、气息孱弱,显是承欢之人。原来当今天子,竟有如此特殊的喜好。但见那黄衣男子姿容出众,面容美得连女子都要羞惭,倒也不难理解他得天子宠爱了。至于这一介男宠为何穿得龙袍,自然是得了天子的默许。便瞧方才陛下那磕磕巴巴赔小心的样子,还有那男人对天子冷淡中带着嗔怒的语气,此种隐情不难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