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155)
一夜搜寻未果,第二日天刚亮,消息便传入了乾清宫。
“大洛律令,官员不准狎妓。你们倒好,聚众狎妓不说,人还丢了一个,这身官袍不想要了是不是!”
头天夜里豪气干云的将军们,此时全都蔫头耷脑地跪在天子面前。宋羿站在御案之后,铁青着一张脸。朱启佑随同僚们跪在一处,时不时抬头偷瞄宋羿的脸色。宋羿并不去瞧他,使他心下更加发虚。
“臣等只看了歌舞,算不得狎妓,哎……”刘若钟愣头愣脑的,并没见识过天子的威势。他仍待辩解,被朱启佑对着后心锤了一拳。
“陛下息怒,眼下牛瞳生死不知,不妨先寻到了人,再行处置咱们的罪过。”朱启佑道。
“晋王。”宋景时一早得到消息,也随着将士们入了宫。宋羿没给她赐座,她便默默躲在角落里听训,不想还是被宋羿叫了出来。
“陛下息怒,是臣治军无方。”宋景时干巴巴地说。
“治军无方还能打胜仗?”宋羿冷笑,“朕倒是好奇,从前你下军令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多主意?”
宋景时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乡野之人头一次进京,是臣没教好规矩。”
“朱启佑也不懂规矩?”宋羿不依不饶地问。
“这……臣……”宋景时揣测不出宋羿的态度,也不知他是生这件事的气还是单生朱启佑的气,只道:“请陛下责罚。”
“依军法,该如何处置?”宋羿冷着脸问。
“杖四十……”宋景时低声道。
“拉下去罢,”宋羿垂下眸子,“公主监刑。”
宋景时愣在当场,直到感受到宋羿盯视,才起身招呼侍卫将刘若钟押了下去。宋景时正待出门,宋羿却仍淡淡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转身去看朱启佑。朱启佑无奈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大喇喇地走到院子里。
院内已经摆好了两张春凳,朱启佑痛快地趴到了上头,撩起官袍露出里裤。瞧这准备妥当的阵仗,朱启佑觉得要么是宋羿近来经常打人,要么是早已准备出来等着要打自己。他心中嘀嘀咕咕的,一边腹诽一边认命,却见那行刑的侍卫在他身上盖了一张被子。
“这也是宫里的规矩?有点意思。”刘若钟也没被落下,扭着脖子瞧那被子啧啧称奇。
“不要多言。”宋景时嘴角抽了抽,“打罢。”
板子轻轻拍打在棉被上,却拍出不小的声响。朱启佑埋头憋笑,想象宋羿生气的表情。
刘若钟仍没看懂情况,还吱吱哇哇地乱叫:“这宫里的侍卫手劲儿不行啊,还不够给军爷挠痒痒。”
“你闭嘴!”宋景时怒骂道。
朱启佑偷笑着挨完了四十下板子,心中知晓此事无法善了,他需得想个主意哄宋羿消气。宋羿此人一贯软硬不吃,却也没准什么举动刚好对上了他的脾气,着实难侍候。
回到殿内,便见宋羿的脸色仍然青着,却问起宋羿当时情形。
朱启佑隐去了武懿太子那一段对话,将当时发生的事描述了大概。
“她道是前朝杨公后人,说了些对陛下大不敬的话。臣以为她应当是意图反叛的乱党,便与她打斗起来欲将其拿下。谁料她假作出招,却放出一阵烟雾逃窜,还捎带走了牛将军。”
“杨家的人?”宋羿思虑着问。
“可不是,”朱启佑道,“她定然意图谋反,需得尽快将人捉拿审问。”
谁知宋羿却幽幽道:“你跟着那女子上楼,倘若她并非乱党,你本打算做什么?”
“臣说了啊,”朱启佑道,“是牛将军喝了太多酒,臣实在背不动他。刚巧那小丫头说她主人备了解酒茶,臣便想将牛将军扶上楼去稍作休息,待他醒过了酒再回府。”
见宋羿仍不言语,朱启佑急道:“是真的!臣指天发誓!”
一旁的宋景时翻了个白眼,心中想着要不要借故离开算了。她算是看清楚了,陛下这便是借题发挥要整治朱启佑。两口子吵架,谁沾上了都讨不到好。
此时,却忽有宫人来报,说牛将军人找到了。
“牛将军人没事罢?那女子可捉到了?”宋景时忙问。
“牛将军昨晚一直在家中睡觉,今早出门发现全城都在找他,才来销案的。且并不曾捉到什么女子。”
众人俱是惊疑不定,只听天子冷笑一声:“朱启佑,你给朕解释一下,你闹得满城风雨意欲何为?”
“我要见陛下!陛下你听我解释啊!陛下!陛下!”
众人离开后,朱启佑不顾侍卫拉扯,抱着游廊的柱子对着乾清宫大喊大叫。
黄喜小跑近前,满脸为难地劝说朱启佑:“将军先走罢,陛下说了不见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