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125)
“这鸟儿甚是无礼,时常对朕的客人出言不逊,大概是随了它从前的主人。”宋羿道:“朕是教不会他了,既然卿擅于训鸟儿,便带回去教养罢。甚么时候学会了说人话,甚么时候再送回来。”
朱启佑对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已然麻木,训鸟倒是不难,只是有一事:“陛下,这鸟儿不能与鹰养在一处。”
“卿顾虑的是,是朕疏忽了。”宋羿从善如流,“那就只能劳烦卿,每日下职后抽出两个时辰来乾清宫训鸟儿。依卿之能,应当要不了多久便能结了这份差事。”
宋羿吩咐下差事,似是真的与朱启佑再无话说,自顾自捧了本书卷坐回塌上。王裕服侍他脱了鞋,又塞了两个软垫在腰后,他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读起书来。
朱启佑被晾在了一边,内侍宫女们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统统当他不存在,竟也无人告知他该滚去哪个角落训鸟儿。朱启佑叹了口气,提着鸟笼寻了个距离天子龙气最远的角落,蹲下来看那鸟儿。
“陛下万安。”朱启佑取来些吃食,哄着鸟儿道。
“个王八蛋!”八哥儿嫌弃地说。
“噗嗤”一声,朱启佑听得有人笑了。他抬眼去看天子,却见那人正专注于书本,并未向他分心。
朱启佑训了一会儿鸟,因不专心以至于毫无进展。他有些不耐烦,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发觉距离两个时辰过去尚余许久。他没吃晚饭,此时觉得饿了,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炭烤八哥儿的画面。随后,他盯着那破鸟儿,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
“你个黑心烂肺的屠户!”鸟儿骂道。
王裕便在这时候传了膳。
天子口淡,又不喜铺张,日常一餐只有八菜一汤。这头王裕摆好了膳,又侍候宋羿收了书卷下地坐了。随后他竟又搬了个椅子,示意一旁眼巴巴盯着的朱启佑:“朱大人可用过晚饭不曾?”
朱启佑本想说用过了,却瞧得那桌上的饭食竟有一半是自己喜欢的菜色,当下了然了天子邀约之意。
他说了句还不曾吃,宋羿才抬眼瞧了他一下,道:“朱卿坐下一道用罢。”
天子赐膳,朱启佑不敢推辞,谢恩坐了。
宫女端着水钵上前,服侍朱启佑净手。他自小被服侍惯了,也不觉着惶恐,自然受了。随后又有宫女替天子试菜,竟连朱启佑身前的米饭和汤盅也一并试了。
朱启佑惶恐,推辞道:“臣便不必了。”
宋羿瞥了他一眼:“想给卿下毒的人怕是比朕要多。”
朱启佑尬笑:“臣一条贱命,怎会有人想要。”
“你可值钱,”宋羿笑道,“况且最想要卿命的人不应当是朕么?卿在朕这里吃饭应当战战兢兢。”
朱启佑只得道:“陛下仁慈。”
王裕服侍天子夹了菜,宋羿吃饭时从不言语,便也不再打趣朱启佑,各自埋头吃饭不提。
如此又过去半月,朱启佑遵从旨意,每日都要在乾清宫耽搁两个时辰,又日日都被宋羿留下用饭。有时候天子公务忙些,用膳晚了,他便也得陪着多饿一会肚子。
如此相处,很快大婚的日子便要到了。
又一日朱启佑照常来到乾清宫,却瞧见王裕亲手捧着个小箱子,神神秘秘地小跑进了乾清宫。朱启佑好奇地瞄了一眼,却见王裕捂得严实,当下低头继续逗鸟儿。
宋羿见王裕惊慌的模样,却叱骂他:“慌甚么,敦伦之礼乃人伦要义,你怎的同做贼一般。”
这下王裕不仅心慌,连脸都红了,竟然还偷偷瞧了朱启佑一眼。朱启佑提起鸟笼背过身,想到宋羿不日将要娶亲,内心也是五味陈杂。
按照大宋的惯例,皇子十四岁时会安排宫女教导人事。当下宋羿早过了十四的年纪,却并未亲近过女子,唯一与情事沾边的行为只有三年前同朱启佑的亲吻。他这般情形只因辈分太大,皇族中别无长者为其操办成人事宜。如此耽搁到大婚,竟要亲自安排太监去寻春册来看。
从前为了探究宋景时的身份,宋羿曾偷偷看过几卷春册,那些册子讲得都是男女之间的行事。此时他翻开绘本,里面赫然画的是赤裸纠缠的男人。
宋羿粗略地翻了几页,便弃置一边,皱眉道:“污秽行事,不堪入目。”
王裕偷瞧了眼翻开的册子,当即又红了脸,又瞧了瞧主子,小声道:“许是图画中人粗鄙,陛下不若想想自己同心爱之人这般行事。”
宋羿再次拾起书卷,见那图画中粗壮雄伟的汉子,又抬眼去瞧朱启佑笔直的腰身,不知想到什么,竟也渐渐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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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章阅读量多了些,原来大家都想知道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