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116)
顾灵渺被气得笑了:“好!我不知你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如今不叫我们动你。但荀大人已经递上来不少折子,便是催促殿下处置你的。我便不信,殿下会为了保你,伤了老臣的心!”
宋景昕不屑地撇撇嘴,又听顾灵渺道:“本来今日永定侯的处置下来了,我还好心想告诉你。瞧你如今这嚣张模样,还是别知道了,安心在这交泰殿等毒酒罢!”
“哎,你等等!”
眼见顾灵渺飞身跑开,宋景昕追过去,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没有看见宋景昕一般,“砰”地关上了殿门。宋景昕郁愤难解,一脚踢翻了身侧的高脚几。那几上的花瓶沾了地,在殿门前碎得到处都是。
傍晚的时候,宋景昕躺在塌上闭目凝神。他一动不动,却也没睡意,脑内清醒地翻转近来发生的事。只因实在太闲,只得一次又一次复盘,思索自己未来何去何从。
侯府应当是有惊无险,看宋羿的意思,还是想要保全永定侯和世子。只是他想让永定侯夫人顶罪,永定侯却始终不愿意,故此僵持。
母妃和妹妹,看宋羿的态度,也没什么危险。
只是他还有一个女儿,令人忧心。宋羿自然不会同幼女计较,但他若去了,留下一个幼女谁来照看,岂非孤苦伶仃。
殿门被人推开,宋景昕听得声音,以为是送晚饭的宫女,没有睁眼。
脚步声却没靠近,只因来人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殿下!”有侍卫惊叫出声。
不会这么寸罢!宋景昕想起方才打碎的花瓶,睁开眼从塌上弹跳起来。果然见宋羿摔趴在地上,膝盖着地、屁股撅着,两只手按着碎瓷片好像出了血。热腾腾的饭菜连同托盘一起摔在地上,也是洒了满地。
宋景昕靠近了,想要将人扶起来,却被侍卫拦住。
宋羿在侍卫的搀扶下狼狈起身,手掌上都是血,衣袍也脏污了。他似乎并没摔疼,口中仍嘟囔着:“关了许多天怎么还这么大火气?难道是憋坏了?”
宋景昕心道这哪是憋的,是急的,杀人也好歹给个痛快。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还好吗?摔疼了没?”
“没事,”宋羿看了他一眼,垂眸,“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永定侯已经回府了,他用丹书铁券,换了你们几个人的性命。”
“派个人过来收拾一下,同样的饭菜吩咐厨房再做一份送过来。”宋羿吩咐了几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交泰殿。
宋羿走后,宋景昕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只觉怪异。明明是来通知好消息的,但回想起他方才那个眼神,总觉得像是在躲避自己。
宋景昕是个颇为光棍的人,随着担心之事一桩桩落地,他的心也越来越宽。除了仍旧不能出门,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倒是长胖了好几斤。对他来说,如今只有小儿一个人放心不下,只等爱女有了着落,要杀要剐他都无所畏惧。
交泰殿的空间颇大,他将殿内的家具摆设都移到一角,腾出充足的空间活动身体。侍卫们守在门外,便听得殿内呼和之声,前太子殿下在里面翻跟头打把式,显然已经被生活压迫得疯了。如此境遇,实在令人惨不忍闻。
五日后,宋羿再次来到交泰殿。这次他没带饭菜,入门前还小心地查看过是否有暗器。宋景昕瞧他这模样,觉得好笑:“放心罢,我没摔东西。上次也不是针对你,是被顾灵渺气的。”
宋羿点点头,又看向屋角:“这殿内的摆设怎么回事?”
“胖了,腾出地方活动活动。”宋景昕见宋羿干站着,挠了挠头,在角落里扯出了一张椅子给他坐。“我每日的动向,门外的守卫都没报给你么?”
宋羿坐下来,以眼神示意宋景昕随意:“近来事忙,宫里宫外都乱得很,刚刚腾出点空闲来处理你的事。不过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听外头的侍卫说你疯了?”
宋景昕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宋羿见他谈及正事,也不再玩笑,正色道:“本王大概想了个说法,你先听听,有意见可以提。”
“关于你身份的事,便不外传了。对外只称你生病死了,还是按规矩追加封号,你的妃侍也以太子妃侍的身份享有尊荣。你的陵寝会按照太子的身份修得简单些,便于你的妃嫔死后随葬,但你死后入不得陵寝。我已经吩咐宗人府,将你从玉牒中除名,从此之后,宋景昕这个人便不存在了。”
宋羿说完,看宋景昕的神色。见他没有难过或是不甘,继续说道:“你的新身份,便是你本来的身份,永定侯府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