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墟+番外(32)
冲凌的脸色由青黄转红,又由红转白,端的是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打!如何不打?”
又挺剑来斗。
如此三四回,沈墟左划一剑,右划一剑,冲凌身上的伤就多了起来,却都不是致命伤,想来是沈墟手下留情,不肯杀生。
最后一剑刺在脚踝,冲凌一时不察跌了个跟头,仰摔出五尺,一时爬不起身,其门下道士一窝蜂冲上来拥住他,叫骂不止。
冲凌也不言语,只恨恨地盯住沈墟。
“阿弥陀佛,真人听老衲一句劝,眼下胜负已分,今日也闹得够了,就此饶了他师徒二人,下山去罢。”释空大师大大叹了口气,朝风不及和沈墟各作一揖,率先领着几位僧人退去。
萧观见势,料想今日凭空跳出个沈墟,惊才绝艳世所罕见,大计一时难成,不如另寻他策,徐徐图之。当下也领着大同学宫一干人等告辞下山,从冲凌面前路过时也没招呼上一声。
其余各路英雄豪杰中起码有一半是凑上山来瞧热闹的,见没热闹可瞧了,自作鸟兽散。
最后只剩下青云观的一帮臭脾气道士与剑阁的惊鸿掠影阵针锋相对,僵持不下。
“等闲耗白了头,岂不划算?真人请吧。”风不及在弟子的搀扶下长身而起,做了个请的手势,“上山容易下山难,真人回去时还需仔细留意脚下。”
“哼,贫道虽受了点伤,路还走得,不劳费心。倒是风掌教,教出个好徒弟。”冲凌恚恨不已,望着沈墟眼里直欲滴出血来,咬牙道,“今日令徒一战动天下,威名远播,他日下山历练,路过青云观,凭着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也务必来观里吃口斋饭!”
他俩话里话外打着机锋,沈墟恍若未闻,木头般讷然不语。
再耽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冲凌一挥袍袖,脸黑如锅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贫道告辞!”
风不及笑道:“慢走不送。”
一场干戈就此化险为夷。
剑阁众弟子目送着群雄下山,未及喘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闻锁云台上迭声惊呼。
却是风不及昏了过去。
第14章
悬镜绝巅,高耸入云。
峰顶,长风浩荡。
举目四望,天云一色,旷远疏朗。垂目下视,却是一片喧哗熙攘,但见群雄汹汹而来,悻悻而去,空留一地狼藉。
凤隐负手而立,长眉微挑,饶有兴致地望着脚下荒唐闹剧,血红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名黑衣人,黑衣人有一双漆黑的眼,和一把银色的弯刀,二者都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
凤隐目光定在山下某一处,已定了许久,忽而唤:“阿冥。”
“尊主。”
黑衣人上前几步,停下,始终与前人保持着距离。他从来不太敢靠近主人。
“你瞧……”凤隐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指着方才大胜冲凌的剑阁弟子,“那人如何?”
苍冥不善辞令,只道:“他……功夫很俊。”
“自然比你好些。”尊主似乎是觉得他说了句废话,“还有哪里俊?”
苍冥不知道尊主到底想听些什么,忽然头皮一麻,心说那江湖中关于尊主的传闻难道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只得试探说道:“他长得俊俏,令人心生喜爱?”
这话似乎取悦了尊主,因为他没再追问。
良久,凤隐叹气。
叹完气,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苍冥不敢说话,只听凤隐声音轻慢,玩味道:“快被欺负哭了,真有意思。”
苍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人家刚刚还把敌手打得满地找头来着。
“头疼。”尊主倏地又话锋一转。
苍冥浑身肌肉一紧,整个人便如一张被猝然拉满的弓,垂首待命。
“碍我眼了。”喜怒无常的男人狭眸微眯,看着离开剑阁山门的一行人,又扯出森森冷笑来。
“是,尊主。”
不必凤隐吩咐什么,苍冥迅速回道。
“没让你动手,”凤隐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道,“伤了和气,不好。”
苍冥抿唇点头,身影快如离弦之箭,消失在峰顶。
天微雨。
老猫懒懒地蜷在草庐廊下,细细舔着尾巴上蓬松的毛。
一室馨醇茶香。
这茶香早已附着在草庐的每一根茅草上,钻进了每一道缝隙里,与整个屋子浑然一体。
于是此时哪怕无人烹茶,仍有余香绕梁。
风不及躺在床上,昏迷已有三日,期间醒来过数次,每次都只跟守床弟子零星交代了几句话,便又沉沉睡去。
沈墟在外间搭了个小竹床,日夜陪侍左右,师兄弟数度劝之无果,也都随着他去。
今日午间,沈墟正在摸索着给自己换药,忽听风不及在里间轻唤:“小墟可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