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墟+番外(155)
凤隐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垂下眼帘,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腿上沉睡之人的乌发:“你能将他安置在何处?她如今软禁了武林各门派的掌门和骨干,又对沈墟下了江湖追杀令,如今除了我身边,他哪儿也去不了。”
说到此处,他指尖微顿,倏地展露森然锋利的微笑,像个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的恶劣顽童,玩味道:“奇怪,以前我怎么从未想到此节?”
苍冥心感不妙:“什么?”
“你说,他醒来后,我要是整日灌他迷汤将养着他,让他不得不乖乖待在此处,陪着我,他会如何?”凤隐歪着头,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想法,想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笑了,“哈,那样他就要气疯了。”
不光会气疯,还会再捅你一剑。
苍冥觉得沈少侠再不醒,他家尊主就要精神失常了。不对,他家尊主本来精神就不大正常,眼下已经在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苍冥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要是被圣姑发现沈墟藏在奈何宫而他知情不报,他是要横着死还是竖着死”的问题,只听他家尊主幽幽叹了口气:“唉,还是生气的墟墟有趣,这般成天昏睡,除了听话些,百无一用。”
苍冥惊了,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么?不是,不对劲,你指望他能有什么用?嗯?
百里碑黑风牢。
牢内光线昏暗,腐烂的稻草气息和浑浊潮湿的血腥气充斥鼻间,压低了的咳嗽声中,夹杂着小声议论。
“这饭吃不得,里面定是掺了化功散一类的毒物!”西门昼面色灰败,忿忿地踢一脚身边瓷盆里的粗陋饭菜,“否则为何这许多日过去,我一身功力,竟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邪门!”
“掺了药又如何?”赫连春行有气无力道,“他们每两日才送这么一顿饭,要想活命,不被饿死,不吃也得吃。”
“眼下可如何是好?”
西门昼环顾一周,眼看大家伙儿全都饿得面黄肌瘦,不禁抚膺长叹,同时忧心如焚,群龙不可一日无首,他扶摇门本就日渐衰落,此番连门主都被魔教掳了去,那些门徒弟子们恐怕跑的跑,散的散,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司空逐凤将我们软禁于此,不过是想以此要挟各门各派臣服魔教。”冲云子道心稳固,处变不惊,阖目表态,“贫道与冲凌师弟一样,就是死,也不服那黑鸦丹。”
西门昼瞥他一眼,心中微苦,心说你青云观人才济济,除了你和冲凌,还有其他冲字辈五位真人,随哪个择出来都能独挑大梁,动摇不了根基,只我扶摇门危矣!
他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裘潮生就比他直爽得多,冷哼一声,讥讽道:“冲云掌门义薄云天,舍身殉道,裘某佩服。只是你这青云观掌门闲云野鹤惯了,想闭关就闭关,想如何便如何,掌门之位形同虚设,青云观有你无你都一样,不像我那大同学宫,缺了裘某,怕是连一天都周转不灵,你耽在这里,自然不急,裘某可急得很呐。”
“是啊,裘宫主日理万机,俗务缠身,忙里抽空还要强取女子功力,贫道区区闲职,自是比不上。”冲云子老脸一板,反唇相讥。
裘潮生眉毛竖起,登时就要发作,无奈全身疲软,经脉空荡,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咬起后槽牙,嘴上不与他争辩,心里则盘算着出去后要将这老家伙碎尸万段。
沉默了一阵儿,吃完饭依然饿得不行的楚宝儿瘫在地上,弱弱地问:“我们被关了多久了?”
因为释缘漏网所以被抓来充数的释空方丈双掌合十道:“回小施主,今日已是第十三天啦。”
楚宝儿麻了,在地上烦躁地打起滚来:“怎么我娘还不来救我出去!”
释空宽慰:“小施主,这天池百里碑高耸入云,山脉险绝,易守难攻,楚庄主要赶来救你,多少得费些功夫。”
他没说百里碑守卫森严,楚惊寒就是想攻也攻不上来,已算得上是对担惊受怕的少年多加照拂。
楚宝儿把瘦了一圈的脸皱成一团腌菜:“唉,我看不如都吃了那什么黑鸦丹吧,小爷只想早日回去,见我娘亲……”
“万万不可!”冲云子喝道,“魔教的黑鸦丹岂是什么好物?一旦服下,每过三个月就要续上,否则毒发身亡,死相极惨!”
楚宝儿不屑道:“那就每三个月一服呗,又有什么难了?总比耽在这里等死强吧?”
“你当你想服,魔教就会大大方方地给么?”冲云子横他一眼,眼神里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到时候你若不乖乖听话当条俯首帖耳的魔教走狗,他们岂能让你续命?你堂堂落霞山庄少庄主,难道愿意低声下气侍奉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