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鹤归(82)
褚匪不急不慢喝了口茶,道:“你认识我啊。”
“褚大人风姿谁没见过,当年国子监里的风光,哪是一般人能比的?”卢邕说着眉眼一弯,“至于那位青袍的小郎君,就是今年的状元郎赵凉越吧。”
赵凉越纠正道:“抬举了,是榜眼。”
卢邕噗嗤一笑,道:“我可不瞎,不过这朝廷确实眼瞎了。”
“行了。”褚匪摆摆手,十指交叠放到下巴上,审视着卢邕,直截了当问,“知道什么?全都交代吧。”
卢邕笑:“褚大人啊,我要是现在就全说了,你们还会保护我吗?”
“我查到真相是早晚的事情,但你现在要是没了我们保护,估计出了金銮卫所就会被一刀切了,所以不如老实配合。”
卢邕没回答,低头费劲地挣动,褚匪以为他是被绳子绑着不舒服,又要闹腾,但卢邕只是挪到草地旁,然后躺下,安静地闭上了眼。
“看来你不怎么惜命啊。”褚匪踱步到卢邕跟前,问,“竟然不怕死,哪是有其他什么要图了?”
卢邕闻声缓缓睁眼,先是挑衅地看了褚匪一眼,然后看向了低头喝茶的赵凉越,低声对褚匪道:“褚大人,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用你的心上人来换啊,他可比楚馆里那些小倌强多了,要是我能……”
卢邕话未完,褚匪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半个人提了起来,窒息感与压迫感同至,卢邕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他并不挣扎,依旧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褚匪。
赵凉越听见躁动抬头,看褚匪面色阴鸷,并不知晓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静冷静!”刑朔忙过来将卢邕从褚匪手下夺过来,扔到自己身后,示意赵凉越赶紧拦住褚匪。
卢邕从窒息中得了解脱,不住地咳嗽和大口呼吸。
刑朔白了眼了卢邕,不禁道:“你说你惹他何必呢?”
卢邕大笑两声,跟赶着投胎似的发疯,冲那边赵凉越道:“赵大人,你可知道你旁边这位褚尚书,对你存了什么龌龊……”
刑朔火速伸手捂住卢邕的嘴,将他拖回房中。
院中,褚匪转身看向赵凉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卢邕的话过于直白。
但赵凉越并没表现出诧异,只是轻叹一气,道:“我总觉得,你是在把对老师的愧疚弥补在我身上,其实有些东西时候到了,得慢慢放下。卢邕他就是个疯子,他说什么疯话我都不会在意。”
褚匪愣了下,看着神色淡然的赵凉越,问:“你不在意?”
“不过是在激怒我们,真在意就输了。”
褚匪于是笑了,心想原来是自己多虑了,顿时只觉喜忧参半,竟是无措。
房内,刑朔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看着卢邕因口鼻被帕子堵住憋得整张脸脸通红,泪水直冒,而手脚被绑着无计可施,只能想蝉蛹一样蠕动挣扎,满头都是汗。
刑朔看差不多了,大发慈悲地拽出帕子,卢邕立即猛地开始呼吸,待缓了会儿,又开始嘴贱:“你们就这点法子对我吗?不过还真被我猜中了,褚匪真对赵凉越存了那般龌龊的心思,可是赵凉越会愿意雌伏于一个男人吗?”
刑朔皱眉,上前给了卢邕下颌一下,直接使其脱了臼,吐字艰难,道:“别一口一个龌龊,你这种人不配说他。”
卢邕忍住下颌疼痛发出怪笑,艰难道:“你们对付韩丞相,不就是取代他?”
“不用接着试探了,管好你自己的命。”,道,“你很聪明,但同时也很愚蠢。”
卢邕闻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不屑地哼了声。
“你在仆阳,为了赌可以拿出花家御赐之物,你不会不知道事后会被人盯上,但你还是选择及时行乐,肆无忌惮,可见是个纵欲的亡命之徒。你今日反复挑衅,不过就是在发疯,就是在享受别人愤怒的快感。”刑朔说着看向门外绯袍身影,道,“可你觉得,能从一介白衣到三品大员的人,真的能任你触他底线吗?”
“但你们,确实需要我的招供。”
“是需要,但还有其他办法。”
“不可能,知道花家往日所为的,如今就只剩下我。”
刑朔笑笑,拍了拍卢邕的肩膀,“晚上给你备些好酒好菜,准备上路吧。”
卢邕的表情开始有了松动。
但是刑朔还是料错了,因为褚匪的耐心比他还差,待赵凉越前脚刚走,褚匪就折回来把卢邕给带出了金銮卫所。
卢邕看着淡漠不语的褚匪,还是忍着下颌疼痛费力地笑着,试探道:“褚大人,您不会真的不想知道花家在替韩家做什么吧?”
褚匪并不理会,直接将人带到了城西河边,抬眼示意了一下京墨,京墨会意地拽过卢邕,直接带到了桥下一艘小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