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92)
“世子。”只是两个字,足可阐明所有意思。
接过那包密封严实的东西时,南肃睫毛轻轻一颤,却没说什么,拆开后也不看,就直接将信纸泡进水里,然后再拿火折子烤干。
随着整张信纸渐而干透,母亲的话才一点点浮现出来——
肃儿,已经十七年了,再有一个月,就是你的封王大典。届时藩王齐聚,番外小族纷纷朝拜,若想恢复自由之身,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些年皇帝欺我青渊无王,以我青渊之金银扩充军费,以我青渊之民众骨血修筑城墙,以我青渊之闺秀作为政治联姻的手段,这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路尧跟我说,你已经将一切都做得很好了,可为娘还是担心,因为只有娘才知道,其实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可娘不想你再过那种日子了,肃儿,你能明白娘的心吗?
十七年间,娘只见过你八回,后来娘甚至不敢去看你,因为心疼,因为心里发疼!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读到这里时,南肃看见信纸上的字迹被晕开了一团,他知道,那是眼泪。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提笔坐在案后的模样:手背上的皮肤稍有松弛了,眼角亦是,她就用那只手去沾眼角的泪水,却有更多的眼泪掉落下来,一颗颗地滚落在互不相见的时光里……
卧房里凝滞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良久后,南肃平静地将书信烧了,抬眸望向路尧:“这药怎么用?”
他也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地问了出来。
“放入酒中引服即可,其入体即散,一刻钟便可通过血液完全麻痹心脏,最终心力衰竭而死,无论是医师还是其他人,都不会看出有任何异常,只当突然发疾。”
说完,路尧盯着南肃的表情,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道:“世子,此毒之稀罕,世间仅此一份。这半年间,夫人四处寻找药材炼制,几乎是心力交瘁了,别说主药,便是其中不少辅料都是罕世绝见,再无可能制出第二份了,这是她……”
“砰!”
突然间,一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路尧的额头,破碎的瓷片划伤了他的额角,顿时流下一道血迹。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分寸。”
积聚在心头的某种情绪好像此刻正好达到临界点,瞬间爆棚,南肃直勾勾地看着路尧,笑道:“什么时候,竟轮到你来提醒我做事了?”
路尧却也跟着笑起来了。
他向来有一颗明镜一样的心,也不擦那血迹,只是拱手道:“那属下告退。”
南肃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镜前,将那根墨蓝穗子戴上。
它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每次他心里不平静时都会选择戴上它,而后,再望向镜中男子时,他突然就知道了他是谁,家在何处,本该长什么模样……
黄昏,落日斜斜地挂在了山巅。
南肃走进书房时,只见殿辰坐在案后,侧脸清俊异常,淡淡收了望向窗外晚霞的视线,看了看他,声线低缓柔和:“你来了。”
就这么四目相对。
有一刹那,南肃不确定自己表情里有没有带有慌张或不自在,但他仍是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在殿辰旁边,笑道:“你在干什么呢?”
殿辰举了举手中的书:“随意看些话本子,以后也能逗你乐。”
南肃的心抽了一下,面上犹自带着笑。
静了静,殿辰才反问道:“怎么了?”
“要抱抱。”南肃边说边顺势往男人怀里蹭,这个拥抱,照例气息温暖而清爽。
极尽的距离,呼吸交融,很快,那张略薄的唇便覆下来,南肃安静地闭上眼睛,手顺着他的手臂攀上去,轻轻抓住了他肩膀的衣服。
良久之后,他搂住他的脖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了,你有什么想做的没?呆在府中好生无聊,我们出去玩吧。”
一双眼睛里带着朦胧水汽,清透明亮,闪动着兴奋。
殿辰望着他,过了很久后,笑着点点头:“当然有。”
……
小厨房里,南肃系了个围裙,偏头看着正在切菜的殿辰,表情有些迷茫。
殿辰察觉得到,却没说话,只是慢斯条理地做自己的事情。
南肃越看越出神。
殿辰估算着时间,等南肃大概看够了,才扭头笑着解释:“还没一起做过饭,就只想简单做点儿,就你和我吃。”
真是个没出息的爷们儿啊,南肃还以为他会干出些稍微出格的事情来。
南肃:“那我能帮你些什么?”
殿辰:“和面?”
南肃登时挽起袖子:“这个我熟,练过的呢!”
话音刚落,两人一起想起了某盘味道如屎的糕点,一起噗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