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55)
我抢上前伸手接住,刀刃离他面上不到一寸处止住下落。
那人骇得面无人色,手里牢牢护著半碗鸡汤,只是颤声道:好,好汉饶命。
我心头大怒,揪住他衣领低声喝道:他奶奶的,跟老子抢饭碗,不要命了么。
那人啊了一声,手中一松,汤碗瞬间跌落。
我左手一翻,将刀面横下,稳稳接住汤碗,骂道:碗都拿不住!
一面拽了他拖到窗下,月光照在他脸上,却不是尤四是谁?
尤四见我先是大惊,复大喜,再大悲,直到整个人伏倒我怀里呜呜的哭起来,口里只是哭道:555,二叔公,小侄寻得你好苦。
哦,原来老子生在厨房里么?
我调了个姿势,端著油腻腻的碗灌了一口汤,不错,尚有余温。
慈爱的伸手抹了抹他的头发:阿弥陀佛,老衲也寻了你老久。
尤四干嚎了半天,一滴眼泪没有,听得这边动响,抹了把鼻涕抬眼道:二叔公,不辣么?
我道:当年我在蜀中做客,口舌早已锻炼纯熟,更何况我只喝了一口,这点小辣作不得数。
尤四盯著那空碗,讷讷道:二叔公这一口,当真不小。
我推开他,盘腿坐下:老子问你正经事,你给我好好回答。
尤四道:是。
我正色道:你那天是怎么逃出去的?
尤四愁眉苦脸:好歹他也是我叔公爷爷,不至於为难我。。
我怒:谁问你莫镜龄,我问的是傅颜丹!
却听一个声音轻声道:公子想要问我什么?
砰的一声,汤碗跌在地上,碎成四瓣。
蓦然回首,但见门外施施然立著一少年公子,垂垂病容,颜色若雪。
他伸手扶在门边,勉强踏了进来,长袖退落,露出半截雪玉似的手臂,上头一串碧色翡翠念珠,扣在门板,一嗒一嗒,说不出的好听。
第56章
我定了定心神,笑道:许久不见,好生挂念。
傅颜丹浅浅一笑,勉强支著身体寻了只凳子坐下。他身子单薄,走路时如风中蒲柳,薄薄的肩头微微晃动,颇有些楚楚动人的姿态。
尤四啊啦一声跳起来叫道:傅公子,你怎地骗我。
傅颜丹浅笑:我怎地骗你了?
尤四忿忿不平:我一路寻到望楼春,却被蕊花姑娘赶了出来,说是家中只有个妹妹,三岁时候夭折了,从不见什么兄弟。傅公子,你若当真想让我救,直说便是,何必诓我。
傅颜丹眼波流转:却不知谁口口声声说帮忙到底,誓死相送,一上了崖口,见著莫家公子,却跟老鼠见了猫,撇了在下不管,自顾自发力逃了。
尤四老脸挂不住,兀自嚷嚷道:这能怪得了我么,面前一排弓箭手对著,若非我闪得及时,只怕变成一只红烧刺蝟。
我叹了口气:你这个糊涂蛋,那排追风箭只怕不是对著你的。
尤四搔搔脑袋:虽说如此,可傅公子他一人得道也就罢了,弄得咱们鸡犬升天那便大大不妙。
傅颜丹嫣然一笑:说得很是。
我摊了摊手道:事到如今,干脆说开,你有什么想要说的,直说了帐。
傅颜丹一双妙目闪了闪,瞧着我浅笑:贺公子不妨猜猜。
他是定然不肯开门见山了,我心底哼了声,迂回曲折,斯文人就爱这调调。
遂示意尤四给盛了两碗鸡汤,一碗放在傅颜丹面前,一碗端在手里,手心握了握,稍稍有些凉了。我眯了眯眼,正色道:从茶馆偶遇,到寒潭走一遭,足见你我缘分非浅,来,先干一杯。
傅颜丹只是笑:贺公子,在下最喜欢的便是你这点。
我道:哪点?
傅颜丹微笑:装傻。
尤四嘻嘻笑道:傅公子好眼力。
筷子在汤锅里搅了搅,捞起片鸡肉,顿时老脸上满是欢喜,悄悄转过身正欲偷吃,却被我一筷子止住穴道,顺手牵羊了回来。
我道:从头到尾大概怎么著,大概么是弄明白了,唯独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你会找上我。
傅颜丹垂下眼眸,淡淡一笑:你记不记得那天你穿了谁的衣裳?
我想了想,出门逛街穿得自然光鲜亮丽,随便取了套莫镜龄的锦衣玉袍穿在身上。莫非这一穿歪打正著,叫他们错把冯京当马凉。可老子绝世高手的风采又岂是莫镜龄所能及,傅颜丹这么聪明,茶馆里对上两句一探便知真假。偏偏他依然沈住气,照著戏路继续演下去,定然是有把握用老子引出莫镜龄,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得了谁的消息。
忽然忆起一事,回头道:尤四,从那天咱们酒楼分手起,到你被莫镜龄押著过来寻我,一共过了多少天。
尤四掰著指头算了酸,颇为犹疑:大约两三天罢。
我喃喃道:两三天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