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6)
他话音未落,一阵狼嚎远远传来,小毛驴惊得倒退两步,宁可原地打转,也不再前行。
我心中烦闷,摆摆手:也罢,今晚委屈点,你去给我捉两只小狼来,咱们尝尝狼肉好了。
尤四脸上腾的变色,两股战战:多,多谢二叔公赏识。
我摸著下巴:自家人么,嘿嘿,快去快回,老子要吃新鲜的。
打发走尤四,我将小毛驴栓在树上,一面蹲下,摸著它低垂著的脑袋,低声道:小四,不是老子不疼你,你若是有点骨气,也不用栓在老子身边。
一宿无话。
第二日天明,潜了尤四探路先行。
三刻後,那老混蛋携了两壶酒,满面堆笑:二叔公,向前不远有一家小店,今夜可得好生歇歇。
我老远闻得酒香,不及等他走近,便牵了小四上前,接过酒盅眉花眼笑:是杜鹃红啊,好小子,总算有点你祖爷爷的样子,可成大器。
尤四分外欣喜:小侄往後全仗二叔公照应。
我拍拍他肩膀,将小四教到他手里:你尊老我爱幼,有我吃自然少不了你的。
顺手将他手里剩下那壶酒盅也接过来,拔了塞子,便要往嘴里灌。
上好杜鹃红,陈年佳酿,拔塞即是芬芳扑鼻。
酒将沾唇前一刻,突然想到:如此好酒怎会隐没在这荒山野岭当中。
眼光一转,背襟一凉,劲风袭来,心下暗道不妙,翻身跃起,将酒盅护在怀里,转身在空中绕了两圈,才硬生生避了开去。
身子尚未落地,又是一阵疾风,若是出手抵挡,怀中两坛老酒难保其一,左思右想,干脆将背心卖给对方,死前也要喝个痛快。
只听一声清冷的声音:这回可让你落在我手里。
我不理他,拔了塞子便往嘴里倒酒。
酒香如蛊,沁人心脾,老酒落肚,胸腹烫暖,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无一不舒展。明知背後不妙,却也懒得躲避,只求这一刻销魂。
尤四惊道:二叔公小心!
老子仰天大笑:痛快痛快!
一把舍了酒盅,拔掉另一壶酒塞,跟著仰头倒入。
尤四啊了一声,脸上又惊又喜,想必背後那人定是在最後一刻终於撤手,保下老子一条命来。
两壶老酒下肚,一个酒嗝涌出。
我慢慢转过身子,一道寒气扑面而来,明晃晃的冷剑指著老子的鼻头,剑尖一钩如月。
尤四哭道:那小子给小侄喂了剧毒,小侄也是情非得已,二叔公……一切请千万看在祖爷爷脸上。
去你奶奶的,你祖爷爷的脸早就给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丢光了。
我斜睨著对方:这个机会甚好,杀了我只是扎眼功夫。
初晨的阳光落在少年华贵的衣衫上,更是显得清雅如画。
那少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凶狠之色:说,你到底几岁了?怎么会是尤鹤四的二叔公?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难缠。
杀不了你的时候拼命想要杀你;真正有机会下手时,却又尽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我双手一摊,掌心里一只空壶翻了两个筋斗跌落在泥地上。
尤四见我似有不妙,赶紧谄媚道:莫少侠,趁著这老妖怪毒性上身,赶紧下手,若是让他缓过来,咱俩都死无全尸。
第6章
树倒猢狲散,这就是江湖。
尤四活了这么几十年,年少时不知轻重,仗著一身微末伎俩四处树敌,闯出一点芝麻大的名声,说正绝对不正,说邪也没邪到哪去,顶多便是折了几个有头有脸人物的兵器,誓死不愿以身想许,於是被黑白两道追杀多年。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是以他话音刚落,便阿唷一声被那少年一脚踢中檀中,气郁於胸口,当下背了过去。
少年冷冷道: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活著也算是你家门不幸,不如我替你收拾他,不用太感谢我。
我笑:那是自然,若是我单单一脚也定然不过瘾,赶著机会在他死前狠狠折磨他一遍,最好广发红粉令,让他欠下那一屁股的风流债主,全部找上门报仇。
少年道:你想救他?
我摇头:算了,还是直接一剑了帐,简单实惠。
少年哼道:你想要他命,我便偏偏要他活。
我故作忧郁:阿弥陀佛,老衲一向有好生之德,施主饶了他可造七级佛屠。饶了我们俩,可造二七三十六级佛屠。若是连我家小四的命也一起饶了,基本上就功德无量了。
少年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怒意,踏上两步厉声道:你家小四是谁?
我遂朝正在津津有味就地吃草的小毛驴瞥了一记秋波。 。。。。。。
被人追杀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尤其是在你身上中了软消蚀骨散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