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47)
我道:好好好。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这萧即墨又是哪根葱?
萧夫人双目炯炯,似是看穿我疑问,淡淡道:那小子一心只想救你却不想弄巧成拙,哼哼,他那点内力能顶上什么用处?
我心中啊了声,原来是他。跟著道:要怎样立誓?
萧夫人取了枝笔,沾了丹砂,瞧着我道:很简单,我在你掌心写两个字,这丹砂一入肌理,永不退色,我叫你以後只要瞧见掌心的字,便牢记自己立下的誓,你瞧怎样?
我苦笑:人为鱼肉,我为刀俎,便是你要在我手臂上挖两块肉,我也只能答应。
那丹砂触入肌肤,当真如火烧一般,这滋味想不忘记还真难。
我握紧手掌,依言立了誓,萧夫人眉头方舒,柔声道:那孩子不论姓什么,我救好了便著人送他回去。
我道:有劳。
顿了顿又道:我歇下就走。
萧夫人叹了口气,转身望著窗外,低声道:我。。也是为了萧家。那小子。。。。是萧家唯一的血脉。我嫁进入萧家後便在祖宗祠堂里立了誓,如论如何也不可让萧家绝了後。
我转了转手掌,那肌肤灼烧疼痛,晃了半天还是一股焦味:原来他是夫人的。。
萧夫人凄然一笑:年轻时候气焰盛,一念之差做下糊涂事,怨恨了几十年,千里迢迢追杀他父母,直到寻到他时。。。那孩子才一岁多,小小的,揉著眼睛从卧榻上爬下来,迷迷糊糊叫了声,婆婆。那圆圆亮亮的眼睛张开,瞧见他父母尸横就地,瞧见我手里血淋淋的刀,那眼神。。。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我扶著手掌,怔了怔。
意识微微有些模糊,慢慢摊开手心,接著月光,瞧见上面写两个鲜红的字。
上秦下纵,柳骨颜筋,那两字斜斜书在手上,却仿佛深深刺在心头。
一撇一捺,刻骨铭心。
第48章
萧夫人送客礼数周到,一辆驴车,一席被铺。
她道:这驴识得下山的路,公子但行不妨。
起先还当她是寻个托词不肯相送,上了驴车才知道人外有人,驴外有驴。那毛驴儿认路确实认路,就是有点晕高。头一转向瞧见下面陡坡,顿时噌噌噌退後三步。无奈之下,老子只得含泪将唯一剩下的萝卜栓在前头。谁知那毛驴儿见了萝卜,如淫贼见了天仙,眼里谁都瞧不见了,一路俯冲,顿时颠得老子胸口几根断骨才接起来又要散架。
好容易坡势渐平,那毛驴儿追著累了,开始原地撒泼,拖著老子一个圈子来回打转。我瞧了瞧四周,一般的景致,再拉了拉毛驴儿,那厮噅噅叫唤两声,眼里只剩半个萝卜。
我叹了口气,索性仰面倒下来。
摊开手掌,瞧着上面殷红的字迹,怔怔出神。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又听得一阵箫声响起,那曲调婉转,隐隐透著一股悲伤凄切的意思。
当下心中暗道:这箫声似曾相识。
我勉强扶著胸口坐了起来,萝卜转了半天,毛驴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得强撑著身子走了过去。五步一喘,十步一歇,如此十数步,那箫声忽然曲调一变,凄婉之中隐约一抹温柔。我随手折了枚树枝,拄在地上,权作拐杖。这一路分花拂柳,寻著箫声走了许久,但见一株遮天老槐下,一青衣人月下吹箫。
我眯起眼仔细瞧了瞧,无奈他立在树荫之下,一张脸生得如何模样,全然不清。情不自禁想要慢慢靠近,一步一步,渐行渐止。忽听啪嗒一声,脚下一空,一不小心踩碎枚残枝,那箫声顿止。心中不免大憾,无奈,却只尴尬而立,讪讪不已。
那人收了箫,静静转过脸来,却是不做声。
其时风淡云清,树影微动,耳里只闻得树叶沙沙作响,偶有啼鸟振翅,扑闪几下,复归静谧。
我搔搔头,老子撒泼惯了,遇上这种斯文人,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那人迟疑道:你,伤得重么?
我立即将拐杖丢到一边,负手而立,摇摇欲坠:还好,还好。
那人低声道:你这人从来便是爱逞强。。。
我想了想,斟酌片刻:老兄,你我原是老相识么?
那人一怔,继而微笑:算是。
我勉强一笑:既是老相识,帮个忙好么?
那人道:何事?
脚下一软,整个人仰面跌倒:麻烦帮我把那边的驴车牵过来,老子有些吃不住了。。。
话音未落,那人已是人影一晃,抢到面前,双手轻轻一托,将我扶住。
我道了声谢,扶著他勉强站住。眼光一瞥,只瞧见一双皓腕,月色之下,如同白璧一般,晶莹润泽,说不出的好看。
那人待我站稳,立即垂下手臂,长袖如潮水退落,退後一步,低声道: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