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伤的他人不心疼,他好像看见侯爷用上了嘴……
不是当事人的他都觉得牙酸肉疼。
人仰马翻中云中子银针稳稳扎进秦冉的百汇穴。秦冉遽然仰头,呕出一口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这才攒足力气睁开眼。恍惚闪过叶秋模糊不清的影儿,手一松,折腾人半天的祖宗又晕过去了。
李琳琅大惊:“爷!”
“嘘……”云中子不耐烦道,“没死呢,黑血呕出来是好事。后面呕血还有呢,别老一惊一乍的,我都一把年纪了。”
云中子取出银针,颇不争气地看着叶秋:“明儿起采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李琳琅忙道:“我来,我可以的。”
云中子对他吹胡子瞪眼:“药材你会认吗?”
李琳琅:“……”真不会。
云中子挥了挥手,颇觉一个两个都让他头大,心烦道:“没事了,该干嘛干嘛。”
李琳琅送走了云中子,回身看到叶秋从药桶里抱起昏迷不醒的侯爷,那句“我来”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怎么也说不出口。
侯爷和叶公子之间无比和谐无比诡异的氛围绕住他,李琳琅脸一热,收拾零星残余后坐到台阶上,迎着月色吹冷风。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八哥鸟落在李琳琅的肩膀,一人一鸟默默望天,颇为凄凉。
脸埋进他怀里的秦冉衣衫散乱,叶秋垂了眼,能看到秦冉身体上刀头滚过的累累伤痕。
每一道经年旧伤都告诉他秦冉在生死边缘游走,曾经的浴血搏杀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鲜衣怒马的少年一去不返,留给他满腔沉甸甸的刻饥刻骨。
两人重逢后他才知道这种感觉为——相思入骨,走火入魔。
大概失而复得,所以秦冉在他心底的分量格外珍重些。
他环抱这具温热肉体的手轻轻颤了颤,再缓缓抱住,搂紧了,朝房间走去。
他坐在床边轻轻托起秦冉的头,解散他的发带,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到两边,再慢慢擦干。
大概是弄疼了,秦冉不舒服地偏过头。叶秋停下来又将他蹙起的眉心抚平。
秦冉其实是个非常独立又自由的人,不愿,也断不肯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束缚。他收回真灵银线,蹲下身执起尚在昏迷的秦冉的手腕,眸中挣扎一番,代替真灵银线缓缓系上一条红线。
红线贴着秦冉手腕素白的肌肤隐没不见——不会被发现。
疼痛中的秦冉五指曲起,未掐进掌心当机被叶秋五指扣住。叶秋仰头,但见阵阵豆大的汗珠顺着秦冉额角流进颈间,打湿了两鬓。因为痛苦难忍,秦冉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得可怕。
叶秋眸中波涛骇浪泛起,又缓缓往下沉,沉了目光。他痛苦地俯下身,鼻尖贴着秦冉的鼻尖,和他十指相扣,扣紧扣死了,隐忍而克制地道:“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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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有一株腊梅。
天清气朗,梅花开得正艳,某人托了病号的福,优哉游哉地赏梅花。
这么好的花,应该有好酒相陪。
秦冉这么想着,就有人过来了。
李琳琅道:“爷,给。”
秦冉目光落在梅树上,接过碗来下意识地抿了一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他嘴巴里扩散开来,秦冉皱了眉,陡然反应过来道:“这是什么玩意?”
李琳琅乐呵呵地道:“云大夫配的药。”
他手里端着一杯茶,偏偏给侯爷一碗黑糊糊重口味的东西,真不知是不是存心气人。
李琳琅又道:“云大夫说爷现在要静养,七天以内都不要下地走动,还有吃食清淡,禁酒禁……”
秦冉:“……”
好不容易清净几天,现在倒好,没了个燕大夫,又出来个云大夫,秦冉无可奈何,低头喝药,装作耳聋听不见。他舌尖触到药汁,又被这味道冲得头晕眼花,简直想砸了药碗走人。
他抬起眼来道:“你不是不喝茶吗?”
李琳琅道:“渴了,看到屋里有,就顺便倒了一杯。”
李琳琅不喝茶,那么屋里的茶便是叶秋泡的了。
秦冉道:“你家叶公子去哪儿了。”
李琳琅忙不迭一口茶水喷出来,呛声道:“爷,咳咳……叶咳叶公子不是我家的。”倒像是你家的……
这话说得直白,秦冉偏头有些忧虑看李琳琅,不知他听进去几分。
第二十章 落叶秋风
秦冉“哦”了一声,无甚反应:“那叶秋去哪儿了。”
“叶……公子一大早就被云大夫叫走了。”
没事云中子叫叶秋做什么。
秦冉倒是想问,又觉得自己过分关心太过奇怪,就按下了。他看着李琳琅擦了擦衣服的水渍,回屋再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几口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