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117)
“无事。”所欢沙哑的嗓音隔着水汽,模糊地飘进了赵泉的耳朵。
赵泉面色微红,犹豫道:“若是有什么吩咐——”
“无事!”
这一回,所欢的语气无疑带上了抗拒。
赵泉面上血色尽退,讪讪地退下。
“无事……”靠在浴盆边的所欢举起了沾着水珠的玉瓶,扶额低笑,“我能有什么事呢?”
他所有的事,都是自找的。
所欢闭上双眼,浑身战栗地将玉瓶的口对准了掌心——他明明在颤抖,手却很稳,因为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圆润的药丸很快出现在所欢的掌心里。
能改变他一生的药丸还是那么平平无奇,连丸身上的金色纹路都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所欢知道,他只要将这最后一枚药丸推进蜜穴,承受住药物最后的侵蚀,就会彻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会变成淫物,也会彻底地成为赫连与寒的人。
念及此,所欢的抗拒莫名地减弱了许多。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药丸,将其举在眼前看了片刻,确认无误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再不犹豫,分开浸在水下的双腿,将头仰在木盆边,然后将药丸抵在了穴口。
含苞待放的花轻颤着打开一条缝,像是知道即将迎来什么,激动地吐露着芬芳。
“嗯……”所欢清澈的眼睛泛起涟漪,深吸一口气,在狠下心,准备将药丸塞进去的刹那,耳畔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身体比大脑做出了更快的反应。
所欢伴随着水声从木盆里坐起,将药丸胡乱塞回玉瓶,继而拽过了侍女备好的更换衣袍,披在了满是水珠的肩头。
“谁?!”所欢厉声质问。
在屏风后跪下的秦毅满嘴苦涩:“世子妃,是……是属下。”
熟悉的声音让所欢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没有那么防备秦毅,一来,这是楚王身边替他看身子的医师;二来……秦毅曾是宫城里的内侍监。
“是你啊。”所欢懒洋洋地从木盆里起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浸湿的地毯,也顺势瞧了瞧身上的衣袍。
雪白的绸缎如云朵般松软,上面没有什么繁杂的花纹,但是衣摆很长,就算是所欢拎起了衣摆,身后依旧拖着长长的一截。
他站在铜镜前挑眉,觉得这衣衫迎合了楚王的喜好。
“什么事?”所欢系腰带的时候,随口问,“是父王——”
“贺大人也在围场。”秦毅说,“殿下的意思是,您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罢了。”
所欢闻言,柳眉猛地挑起,也不再去思考如何系腰带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弱不禁风,而是狐疑地追问:“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秦毅重复了一遍:“您想见就见。”
“什么——”不等所欢再问,别院中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回,所欢没有再质问。
他直接拽着衣摆,赤着脚,一边唤着“父王”,一边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浑身沾着风雪的赫连与寒眼神微闪,揽住所欢的细腰,到嘴的话在触碰到他滴水的长发时,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所欢抬起头,看着赫连与寒发了会儿愣,继而反应过来,父王在问自己的头发,连忙道:“儿臣在沐浴呢。”
“……听到父王来了,实在等不及……”
他半真半假的说辞总能取悦到楚王,这次也不例外。
赫连与寒拉着所欢的手,带着他回到床榻上,亲手拿了下人递来的帕子,替他擦头发。
所欢美滋滋地靠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把玩着腰间的衣带,白嫩的脚在衣摆下乱晃,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父王,贺太傅也来了围场?”
“嗯。”赫连与寒的手指从他冰冷的发丝间穿过,心不在焉地颔首,“太后新丧,郑氏一族成日讨要说法,其他臣子则催着我那好皇兄早日册立新后……贺清风是太傅,身份特殊,要是再不出盛京城避风头,就要被臣子们逼着表态了。”
所欢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他不在乎郑太后的真正死因,也不在乎贺清风站在哪一边,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撩起了眼皮,惊疑不定地盯着父王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父王为何要告诉儿臣,还让儿臣自己决定见不见他?”
他只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身份并不尊贵,赫连与寒不仅没必要让他去见人,甚至没有必要让外人知晓,别院里还有一个“世子妃”的存在。
赫连与寒拨弄所欢发梢的手稍顿,垂下眼帘,打量着伏在自己腿上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以后见的机会多。你今日不想见,也就罢了。”
所欢有些糊涂了,但他明智地选择了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