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79)
良言不放心公子出门, 丢下手上的活儿,也要跟着去,人才走到王府门口, 就被摄政王狠狠瞪了一眼。他想说话又不敢, 只能讪讪地扒着王府门框, 希望自家公子能开口将他带上。
谢晏撩开车帘。
良言骐骥地望着他。
摄政王阴鸷地抿着唇, 神色厌烦不已。
谢晏看了看裴钧,干脆地朝车外挥了挥手:“阿言再见!”
良言:“……”
怀上“孩子”的公子, 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一点也留不住的。
他愤愤地咬着袖口, 亲眼看着马车轱辘辘地驶出了街口。
今日天气并不如前两日明朗,头顶压着大片的、低低的云, 遮着日光,整个虞京城都是一片的乌青色。明明天阴湿潮,街上反而更加热闹,人流涌动, 商贩云集, 吆喝声此起彼伏。
此次出行不是为公务,马车檐下自然卸去了王府悬牌, 也没有雁翎卫开道,寻常百姓不识, 自然不会刻意避让, 因此不得不时走时停。
谢晏抱着靠背用的软枕,挑起一小片车帘, 探着脑袋兴冲冲地向外看。
这几年他几乎从不出门, 如今看什么都很新鲜。
走出一段他就问前头驾车的宁喜,这个是什么, 那个又是什么。
宁喜有问必答,乐呵呵笑道:“临近上巳节,百姓忙着制春服、备祭品,所以街上格外热闹些。这是咱们大虞极重要的祈福节日,到时候男则朱服耀路,女则锦绮粲烂,临水咏歌馈祭,入夜宴饮达旦,好不欢腾!今年宫中上巳节,想来也要咱们殿下主持,瞧这天气,雩祭时定是能求到雨水的……”
原本是宫廷祭祀之礼,后来流传民间,不过是图个吉祥兆头。
谢晏连连点头,好似听懂了,但过了会,他问:“什么叫……玉、玉鸡……”
“……雩祭。”宁喜噎了一下,“就是穿的漂漂亮亮的,去祈雨。若是当真求到雨了,今儿个一年就能岁物丰成,平平安安。”
谢晏懵懵懂懂:“喔。”
宁喜看他兴致勃勃还想听,只好继续道:“上巳日之后便是春猎……就是在鹿鸣围场打猎。鹿鸣围场风景秀丽,就是远了点,来回加上春猎仪式,得约莫十日。平安侯若是也去,定能瞧见咱们殿下百步穿杨、索丝取雁的风采。”
谢晏听到了,立刻扭头去看裴钧,期待地眨了眨眼,像是在问:我能去吗?
春猎上弓箭无眼,裴钧扫了一眼他的小腹,万一出了点意外:“不行。”
谢晏“哦”了一声,语气明显失落了。
话音刚落,两名追逐打闹的孩童从车前跑过。
“吁——!”宁喜一声惊呼,猛拉缰绳,喝道,“谁家的孩子,不要命了!”
谢晏正胡思乱想,手边没有抓头,马车骤然刹止时他猝不及防向后一倒,险些飞撞上车壁,他下意识用软枕护住肚子。
这一下撞得猛烈,却不疼。
因为一道手臂有力地拦住了他。
谢晏再轻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冷不丁从前面掼过来,甚至听到了一声短促的低吟,他偏头看向手臂的主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挪到这边的。
“车都坐不好?”裴钧面容冷寒。
谢晏怕撞坏了他的手臂,但还没起身,他就被人扣住腰身,顺势拉过去。
他措手不及,怀里的软枕掉了出去,人也慌里慌张地坐在了裴钧的腿上。
车内一时沉默,谢晏立刻想站起来,马车又是倏的一晃,他跌落回去。若说刚才只是迫不得已蹭到了一边膝盖,这回便是结结实实地坐进他怀里了。
裴钧身体明显一僵。
他腿上也谈不上多软和,但就是莫名比马车坐垫舒服,谢晏忽然就不想回去坐硬邦邦的坐垫了,也不好奇宁喜嘴里的那些故事了,他不安地蹭了蹭,眼睛滴溜溜一转,轻轻地问:“……甜甜想坐你怀里,行吗?”
裴钧听了他的话,也没正眼瞧他,只是望着窗外极轻地笑了一声。
谢晏也听不出到底是高兴、是讥讽,还是冷嘲。
但是一只手箍上了他的腰,他听到耳畔一道低沉的嗓音:“既然是甜甜想的,那孤勉强同意了。”
谢晏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窝进裴钧怀里,安静又温顺地贴着他。
游离的小鸯鸟又重新在他腿上筑了巢。
宁喜控稳了马车,慌忙挑开车帘:“殿下可有惊着……”
入目是厢内亲亲昵昵几乎重叠在一块的身影——平安侯嫌他搂着的位置有点硌,拽着他的胳膊在腰上换了个地方,然后挑起他腰间的玉佩勾在指上,丝绦在指缝里绕着玩。
摄政王故作不知地任他拨弄,似乎是察觉到宁喜在盯着他们看,才不耐烦地睁开了眼,轻飘飘瞥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