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狐度化札记(37)
陆梵安被推的一个趔趄,胸口的玉佩掉了出来,他正要拾起,却被一个眼尖的黑衣人看到。黑衣人忙退到一个看样子像是头目的黑衣人面前悄悄耳语了两句,那头目看了一眼陆梵安,高声道:“撤。”
见黑衣人离开,容市隐忙拉着陆梵安坐下,为其检查伤口。藏在门背后的一众官员也故作匆忙的奔了出来,假惺惺道:“哎呀,发生什么事了,都怪我们睡的太死了。陆公子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
陆梵安听的直翻白眼,按捺不住的就要站起来同他们理论时,被容市隐一把摁在了凳子上,轻声道:“别乱动。”
见陆梵安胳膊上的伤口并无大碍时,才松了一口气,却并无理会那些官员的意思,吩咐道:“胡忠,去将本官行李里的金疮药寻来。”
胡忠答应了一声便一溜烟的跑了。
院里一众官员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容市隐却只自顾自道:“伤口不算特别深,养几天就没事了。可能会留疤,但大男人家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多时,胡忠将药拿了过来。容市隐一边为陆梵安上药,一边淡淡的对众官员说话,可眼神却并未看向他们,只道:“夜深了,诸位同僚且回去休息吧。”
他说的风轻云淡,像是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刺杀,而是一场游园会。
可众人却都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压迫与威慑。但那威慑,却又并没有冲着他们,也没有冲着任何人,是没有方向的横冲直撞。
“下官刚刚看见有刺客在院中与大人打斗,下官并不会拳脚功夫。所以在庙中并未出来,望大人见谅。”邓蒙子说的耿直诚恳。
“无碍,去休息吧。”
打发走了那些官员,许威也带着侍卫去了周边排查。
院里又只剩下容市隐和陆梵安,陆梵安也察觉到了容市隐的情绪,停了喊痛,不解道:“你怎么了?”
“下次别再这样了。”容市隐依旧是淡淡的道,可手上的动作却控制的很轻。
“再别有下次了,都疼死我了。”陆梵安侧头小心的吹了吹伤口,不满的嘟囔道。
“谢谢。”容市隐将陆梵安伤口包扎好,却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之前跪蹲的姿势,盯着陆梵安的伤口看了许久许久。
就在陆梵安都被看的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时候,他才极为缓慢的开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亘古传来的一般,凄凉、飘渺,还带有几分虚无:“只是不应该。”
说完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容市隐扔下陆梵安起身复又走进了夜色,可借着院里的火把,这次的他却并没有被夜色完全吞噬。
被扔在原地一头雾水的陆梵安,还能看见容市隐模糊的身影。
似乎步伐有些慌乱。
第17章 心念
扔下陆梵安一个人出了院子,却并没有走出多远,容市隐在破庙外寻了个别人不容易看见的角落坐了下来。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纵心思烦乱,却也存着几分理智,不敢走出太远。
但却也十分需要冷静一下。
刚才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陆梵安的舍身相救,以及,他不平常的心思。
明明陆梵安对自己一直以来,除了这张脸,其余的都是不满的,可他为何要救自己呢?是因为所谓的良善吗?
容市隐自嘲的笑笑,或许今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陆梵安都会救吧。陆梵安会对素不相识的路人出手相助,会想法子宽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的遗憾,也能为朋友坚持几年如一日的奔波救人。
刚才于陆梵安而言,是一条摆在面前的人命,所以又怎么能不救呢。
可是,于他呢?容市隐在心中问自己,他在人间历经的二十几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世情最凉薄,人心最险恶的的泥淖里爬行。
他就像一柄尚未锻造完成的剑,只有不断的一遍又一遍的经历命运残酷又冷漠的撕扯与锤打,他才能保持住他的锋利,见血封喉。所以他害怕软肋,害怕犹豫不决。
可是刚刚看见陆梵安为救他而受伤,他慌了,也乱了。
就好像一块坚硬的冰突然被烫出了一块豁口。而那块冰,是容市隐赖以活着的信念。
原来,陆梵安给予的希望竟是这般炙热而强势。
“不应该的……”容市隐自语道。
另一边,被扔下的陆梵安看着容市隐不咸不淡的离开,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有一些委屈。他当时看见容市隐被逼在了刀刃下,他是恐惧的,也是紧张的。
儿时被父亲仇敌将剑抵在脖子上挟持的画面也浮上了眼前,一时让他分不清虚实。可纵使那般情况之下,身体还是比脑子更为迅速的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让容市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