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你是?!”
那人缓缓的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低声道:“殿下……”
千秋一下没了声,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人。
是朔谟……
两个人无言,千秋是不知道该如何讲出自己的震惊,朔谟是低头不言。
此时,朔谟忽然听到一阵追兵上来的声音,他一下子屏住呼吸,猛地推了千秋一把:“殿下走!”
千秋反手拉着他:“你要做什么?”
朔谟长剑出鞘,道:“殿下,朔谟不可能跟您去齐国。之前的事朔谟和公主的确有不当之处,您千万别怪罪朔谟,更不要怨恨公主。朔谟的确想您回来,但自始至终,朔谟都只是想您活的更好罢了。”
说罢,他撕开黑布,随意理了下发,千秋这才发现他的发饰和自己的一致,当下就隐隐察觉出他要做什么,道:“朔谟,你回来!”
但是朔谟已经冲了过去:“殿下!走!”
兵戈相向,刺耳的声音不断的传入他的耳廓,千秋咬牙,不忍再看,往南走去。
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一个迎敌,一个逃亡。
千秋往前跑时,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朔谟倒了下去,五把长剑从他的身上一齐抽出。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朔谟的命都是您救回来的,自然是殿下这一边的。”
那剑上染血。
“殿下,是不是您在齐国过的更好?”
朔谟倒了下去,对着的是自己的方向,似乎做了一个「快走」的口型。
“朔谟的确想您回来,但自始至终,朔谟都只是想您活的更好罢了。”
以致许久眼泪终于顷刻间决堤,他疯了一般,拂叶剑出鞘,冲了过去。
噼里啪啦……
仿佛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楚长羡站在洛阳的街道上,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兔子,停在原地胆怯而怔怔的看着前面正在被人痛骂的小乞丐。
他紧了紧怀里的兔子,走上前去,挡在那小乞丐的身前,道:“别再说了!”
那人骂的正欢,眼见得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要一起骂,却见这个小孩子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佩,光泽好看的要命。
虽然看不清上面刻的是什么字,但是南阳玉那人是绝对知道的,当即脸色大变,转身走了。
楚长羡转过来,看着小乞丐,犹豫着开口:“喂,你,没事了,你、你回家吧。”
小乞丐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我、我没有家了。”
楚长羡犹豫一瞬,道:“那你愿意跟着我吗?如果愿意的话那你放心,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那是他和朔谟的初见,从此楚长羡便得到了一个忠心护主的朔谟。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千秋稍稍清醒时,人已经全部被他杀尽了,拂叶剑身全是鲜血。
他忙不迭的回去,停在朔谟的旁边,蹲下来,伸出手,颤抖着碰了碰他的鼻息。
已经没了……
千秋闭眼,道:“朔谟,对不起,我不怪你。”
他抓紧拂叶剑,不再停留,继续往前冲。
越来越南,他身上有伤跑得不快,很快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阵的声音。
山崖就在眼前,却是耳边呼啸,千秋拼力一躲,却仍然被箭划伤。
他猝然转身,看到的是一大群追兵。
他们相距不远不近,只不过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一群人。
“殿下,莫怪!”
千秋身体疼得要命,再无法躲,一支利箭便猛地射入了他的前胸处。
他眼前一黑,将倒不倒。
伤口很疼,但是更疼的是心。
大抵,绝望就是如此。
第88章 未转头是梦(廿六)
祝江抱着一堆菜匆匆走过姑苏的集市。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了,莫说北方,饶是南方靠着大海的姑苏也开始泛起冷来了,据钦天监观测,说是今年的姑苏又会下大雪。祝江想起姑苏最近一次下的大雪,正是十一年前遇到千秋的时候。
他快步匆匆,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话中内容让他不由自主的刹住了脚步。
“听说了吗,楚国的那个新找回来的皇子最近重病,卧床不起呢!”
“你听谁说的?我咋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呢?我听到的啊,就是说那位皇子是去凉州找凌忽酒庄的少庄主时,不慎被人追杀。他当时身边没带多少人,这才给伤成了重伤,只能回皇宫里养伤呢。”
“那他怎么登基啊?”
“不知道,听人说好像本来是定在十二月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提前了。唉唉唉,这些皇家大事,又是楚国的,关咱们什么事儿啊!倒是咱们的新皇可比之前的皇帝好多了,我看啊,咱们大齐迟早能国力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