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鼎+番外(355)
隔日,一众魏将便得了令,要乔装成一支迎亲的队伍,到了约定之日,正大光明地出城。阿鲁沙场征战数年,只知道两军相遇,该拼的是谁的刀更快的,还从未这么藏头缩尾过,心中大感不快,趁夜跑到将军卧房,对他据理力争,将军本来还肯听上几句,后来那小子一进门,将军就把自己赶出来了。他苦思无果,也只得照办了。
后院风声飕飕,地上散落了不少长箭,秦雁锋站在元景身后,握着他的手,助他将弓拉开。忽而一箭发出,正中远处的靶子。元景收了弓,兴奋道:“将军您真厉害!”
秦雁锋伸手将他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笑道:“我不过是替你拉弓,准头是你自己找的,箭也是你自己放的,厉害是你厉害。”接过弓时,见他手指上满是淤痕,勒得最狠的地方肿的地方红肿欲破,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道:“我素日所用的硬弓太重,你肩膀有伤,自是拉不动,待回了大魏,我叫工匠过来,替你重新打造一把。”见元景高兴地直点头,笑了一笑,将他往屋里带:“练了一上午了,休息休息吧。”
元景还有些不足兴,却也乖乖跟着他走了:“将军说笑了,我从前就听人说您是个箭无虚发的神射手,如今见了,才知传言不假。”
秦雁锋道:“御箭之道,用心专尔,你如此刻苦,假以时日,自会有所成。”桌上已备了点心茶水,全是秦雁锋叫人照着元景的喜好采买的。大约是因着他过去的“经历”,秦雁锋待他格外尊重,对外说是下属,可实则待他如幼弟。元景深知自己一个外族人,却得如此照拂,自会引起许多不满,因而平日里待人格外谦逊。秦雁锋嘴上不说,每每见着了,又是一阵心疼,索性时时将他带在身边,省的他受别人的慢待。
草草吃了点东西,便有人送了喜服来,两人各自换了。秦雁锋大约是头一回穿这种衣服,颇有些不自在。元景看了他一眼,道:“将军还未成亲?”
秦雁锋“嗯”了一声,忽而想起什么,语调都有些变了:“你成亲了?”
元景笑道:“将军又忘了,我的主人连别人看我一眼都不乐意,又怎么会允我娶亲?自然是没有的。”
秦雁锋点了点头:“如今你已经自由了,不必再称呼那个人为主。”弯下腰来,替他将靴子扣好,手指在他脚踝那个金环上碰了碰:“回去之后,我想法子找人来把这个给你取了。”
元景平静道:“反正都戴了这么久,我也习惯了,取不取的也没什么要紧。”
秦雁锋正色道:“怎么不要紧?你要是真不在意,脚踝上怎么会受这么多伤?”见他神色低迷,腰带半系不系的,垂到腿边,叹了口气,伺候他更衣:“从前不认识你,你吃苦受罪我自是管不着,今后我想叫你过的开心些。”
元景低声道:“谢谢将军。”
秦雁锋微微一笑:“谢什么,你救了我两回,还替我想了这么个脱困的好法子,要谢也是我谢你。”
说话间,元景已穿戴完毕,转过身来:“将军,我穿好了。”他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如今喜服加身,倒平添了几哇哇哇分暖意,秦雁锋的目光定在他脸上,一时没有说话,元景不安道:“将军,有什么不对么?”
秦雁锋回过神来,笑道:“没有,不过明日出城,你可不能叫我将军了,会被人看出来。”
元景很老实地嗯了一声,问道:“那叫您什么?”斟酌着自语道:“公子?少爷?”
秦雁锋也思索了一下,道:“叫我大哥好了。”元景心头轻轻一跳,一时竟没有应答。秦雁锋道:“怎么?你不愿意?”
元景摇了摇头,硬着他鼓励的目光,极轻地叫了一声:“大哥。”
翌日天没亮,他们便乔装出城。魏将们个个魁梧壮硕,那身新娘子的喜服,谁也穿不进去,最后只得元景来穿。他坐在轿中,听见封关守卫盘问查看的声音,心里阵阵紧张,不自觉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刀。此时封关尚未接到消息,只按平常的规矩盘查,其中一人见轿夫随从魁梧的过分,心中起疑,悄悄走到那座花轿前,猛地将轿帘掀开。
元景头上盖着红盖头,不晓得外面情形,只觉眼前骤然一亮,心中一动,受惊般瑟缩了一下。秦雁锋跳下马,几步走到轿门前,魁壮的身姿一挡,与那士兵成了对峙之势:“官爷,我家娘子胆小,况且这也不合规矩。。”
那士兵还有些不信,强硬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里老子才是规矩!让开!例行检查!”就在此时,轿中坐着的人探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秦雁锋的衣袖。腕上大半都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只露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就见“她”轻轻晃了秦雁锋一下,后者心领神会,“为难”了一阵,态度稍稍和软了些:“罢了,您检查吧。”朝里柔声又道:“娘子莫怕。”让了出来,亲自挽起轿帘,大大方方让他查看。那士兵朝里看了一眼,见一袭红妆的新人瑟缩在一角,倒真是个胆小的样子,也没怎么刁难他们,挥了挥手,便放他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