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鼎+番外(222)
冉驰额边青筋一跳,微微坐起, 语带厌憎道:“他说什么?”
侍卫长展开密函,浏览之后,道:“大王子说国中事繁, 难以抽兵相助。且雨季将至,大燕攻伐夺城之时,恐驰援不及。为殿下安危着想, 请您先行离开。”
冉驰冷哼道:“父皇才给他几分恩典,他就迫不及待地对本王指手画脚了,说什么担心本王安危,呸,不过就是见不得我建功立业,抢了他的风头罢了!”
侍卫长道:“殿下,我们此番夺城实属侥幸,燕国将领已出京师,料想不日便会攻城,如若大王子不肯接应,咱们硬守也是守不住,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听他一回吧。”
冉驰烦躁地踢开跪在足边娇滴滴的美人,望向一旁:“你怎么说?”那边回应缓了一缓,即催骂道:“不过是瘸了一条腿,连话也不会说了么?”
珠帘之侧,元惜抬起了头。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他整个人消瘦的厉害,一身华服飘飘荡荡,面容更是与年龄不符的老态。当日他落入崖下,侥幸未死,拖着一条断腿,躲入深山,又被冉驰派来的人寻到,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只是摔断的右腿未能及时医治,落下病根,至今也不能如常人般行走。他不自在地用衣袖挡住自己的右腿。低声道:“我们本也不是为了这座城池而来,若是为此伤了殿下,便得不偿失了。如今楚驭既已离京……”
冉驰不耐烦道:“探马说了,离京的那队人马个个戴着面具,看不到真容,来人也未必是楚驭。”
元惜脸上的肌肉颤了颤,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殿下大可以信我这回,来人必定是他。此人以质子之身入京,数年亦未改心高气傲的脾性,虽嘴上不提,但我知他心里定想着离开京城,掌握兵权。再者,他与我那弟弟勾搭成奸许久,前番因为我的事,闹得极不愉快,现在是他重修旧好,甚至于……钳制我弟弟就范的好机会,他岂会放过?我弟弟向来心软,耐不住他示好,被他甜言蜜语哄一哄,再无不答应的。只是这二人隔阂既生,哪里还能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如今他既踏出京城,咱们的计划便成功大半了。”
冉驰把玩着金杯,若有所思片刻,语气缓和下来:“罢了,本王信你便是。只是本王自成年以来,少有大展抱负的机会,此番攻下榆林关,父皇连下二诏,褒奖于我,要是被老大一句话就吓回去了……父皇那里,我可下不来台。”他喝了一口酒,沉思道:“楚驭贸然回到北疆,楚家军里那些盼着神武将军归来的老将们,未必肯服他,兵临城下嘛,大抵也不会来的这么快。本王便屈尊在此多留几日,待他们真动兵了,再走不迟。”
元惜道:“殿下说的是,您为保疆土不失,死守到最后,料想魏王也会赞您英勇。倒是大王子那边,不肯发兵相助,致使到手的土地又被夺走,更是不念手足之情,致使您孤军奋战。”他微微一笑,与冉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冉驰哈哈大笑,命人为他满酒在樽:“到底还是你的法子好,此事若成,本王重重赏你!”元惜谦虚道:“殿下屡屡相帮,我自然是要为您尽心的。”
侍卫长没有他们心宽,站在一旁,神色颇为愁苦:“殿下,咱们人手有限,万一到时不及离开……”
冉驰经他一提醒,到底也有些几分顾虑,自己手下不过几千兵马,真动起手来,恐难从大燕铁骑刀下全身而退,他看着美人执杯的手,忽生一计:“叫人把城中百姓都抓起来,燕军攻城之日,把他们绑到城楼上去,为本王拖上一拖。”
秋风一起,北疆凉意渐生。十里营地点起灯火,四处寂静无声。一只黑羽信鹰自霜天飞下,悄然落在中军大帐门前。方青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两侧,才抽出铁环下的密信。他们离京已近一月,宫中眼线每隔七日便会飞书一封,暗报天子之事,前几次皆以“一切如常”概之,今日这密信摸起来却厚了些。
方青留了个心眼,站在帐外便拆了开来,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他脸色大变,忙凑近又看了一次。信中所言之事,堪称始料未及,他脑海中乱作一团,无数个念头涌出,尚未思量这信是真是假,偏生楚驭已听见动静,在里头道:“什么事?”
方青听见他的声音,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是让他知道就糟了!那边又催问了一声,方青在身侧擦了擦掌心里的冷汗,定神走了进去。抬眸之时,见楚驭背身而立,借着灯光端详着榆林关的地图,迟疑了片刻,答道:“无事,是宫中密信来了。”
楚驭“嗯”了一声,语气平平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