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三年后,帝师后悔了(80)
等下人匆匆忙忙取来油纸伞时, 萧云衍的身子已经湿了半边。
这样冷的天, 身着湿衣, 被风一吹,唇都能冻得青白。
手下伺候的人恳请王爷去换身干爽的衣物, 萧云衍却充耳不闻,他缓缓撑开油纸伞,将伞沿微微倾斜, 用来遮住眼底的落寞与孤寂。
他也有自尊, 不想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落入慕容寻眼中。
萧云衍竖起一双耳朵, 隔绝风声,雨声, 呼吸声,只为听到楚景容的声音。
然而,一直到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 终是都没能等来那一声呼唤。
从慕容寻出现, 萧云衍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城外同游?根本就是这两人针对他设下的一个局, 至于目的, 萧云衍也心知肚明。
可笑的是, 就算如此,他依旧心怀期待。
最后换来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从最开始的新婚之夜,那人说要与他共饮合卺酒,却在他欣喜若狂的一饮而尽后,将交杯酒以祭奠亡人的方式泼洒在地上。
辛苦到手的海东青不屑一顾,费尽心机得来的梵音付之一炬。
再到如今,邀请他城外同游,他犹豫过,彷徨过,还是精心准备好一切,结果……
楚景容,在你心里,萧云衍是不是就是个贱骨头?任凭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颗心你不想要就罢了,作何要这样践踏?
待日落西山,慕容寻起身离开,路过萧云衍身边的时候,虽没有停下脚步,却有一声嗤笑传入耳朵。
萧云衍没心思再去追究,他这番落水狗的模样,活该被人瞧不起。
在慕容寻走后,楚景容也作势起身离开,青梧连忙从偏房跑出来,打开油纸伞,撑在楚景容的头顶。
擦肩而过时,萧云衍没再阻拦,只是嘶哑的开了口,声音淡淡的,不冲动。
“楚景容,我等了你一天。”
楚景容心口微疼,却被他强压下来,就像慕容寻说的,不能心软,事已至此,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萧云衍跟名誉,总要保全一头。
两个男人,又是师徒,有违伦理,有悖纲常。
楚景容在心里默默呢喃,任凭世俗的枷锁将他禁锢,与此同时,眸光也狠了下来。
“那又如何,我有让你等吗?萧云衍,你等,我就一定要回应吗?”
听到这话,萧云衍喉头干涩,竟无言以对。
是啊,他仰慕楚景容多年,可就像这人说的,自己的喜欢,跟楚景容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若不愿回应,又作何要接受他的接吻拥抱,作何要赐给他春花秋月的一场幻梦?
“楚景容,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萧云衍双眸翻红,扔掉手中的油纸伞,猛地上前一步,推开青梧,双手锁住楚景容的肩头。
“与我同床共枕不算回应吗?与我十指相扣,发丝交缠,不算回应吗?与我缠绵拥吻,不算回应吗?你喊我二郎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楚景容,若你无意携手到老,作何这般戏弄我?”
“你到底……为何啊?”
萧云衍说完狠狠的闭了闭眼,竟觉得今天这场秋雨,落到嘴巴里,咸的发苦。
没了油纸伞的遮挡,雨点打在脸上,落在身上,凉的要命。
楚景容一颗心也跟着冰封起来:“萧云衍,你送我折辱一场,我还你春秋一梦,你我之间,扯平了。”
所以,所有的缠绵悱恻,都只是你处心积虑的一场报复,是吗?
萧云衍怔怔的望着楚景容,痛苦的就像被活埋,可他心中还怀揣着最后一抹期待,直视着楚景容问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我之间,真的只是这样吗?”
楚景容琥珀色的眸底,尽是凉薄,他抬眸望向萧云衍,没有丝毫犹豫,一字一句的回复:“只是这样。”
语毕,萧云衍眼底最后一抹希望也破灭了,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空洞与死寂。
楚景容,原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
我可以为了你对抗整个世界,为了你,让父母为难,为了你,走过鬼门关,你却不能为了我,跨过世俗的门槛。
我能体谅你所有的为难,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非要用这么决绝残忍的方式让我遍体鳞伤?
他总想着,再坚持坚持,万一景容心软了呢,结果坚持来,坚持去,坚持到最后,被万箭穿了心。
既已没了余地,那就撕破脸皮吧。
萧云衍放声惨笑起来,像是已经走火入魔。
下一刻,他用一只手钳住楚景容的下巴,双眸宛若凶兽,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剥皮啖肉。
萧云衍咬牙命令道:“刚才的话,你给我收回去,收回去,听到没有?”
楚景容吃疼,冷声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