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他外镇诸侯,内娶将军(238)
皇帝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实话。朕也知道,你是真心在为大周着想。但朕就这样决定了,此事不必再议。”
颜寻无话可说,沉默着在心中叹了口气。
“至于其他将军们那儿,你得担起责任来,把他们的不满都抚平了,这是你做大将军的职责。”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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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斩官无声无息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开始数底下百姓的人数消磨时间。
颜寻又感觉有些腹痛,太阳光晃得他发晕。他闭上眼睛,不停揉着眉心。
时辰到了。
虎背熊腰的刀斧手扛着大刀看了一眼监斩官,监斩官挥了挥手,示意他等会儿。
这时,刑场下面一阵喧哗,有百姓埋怨道:“挤什么呀?来晚了就站后面!砍头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回事?”监斩官伸长脖子张望,“是不是有人要劫法场?”
颜寻睁开眼睛,在一众百姓里来回寻找,突然,他瞳孔紧缩,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不是梁王?”有人说,“好像是梁王!”
“别拦他!”颜寻厉声喝止维持秩序的官兵。
白玉似乎是狂奔而来,满头大汗,几绺发丝乱糟糟地黏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他气喘吁吁地扑到跪在地上的尉迟元贺身边,顾不上看一眼颜寻,凑到尉迟元贺耳边问他,“叶知砚在哪儿?”
尉迟元贺低声道:“被大将军杀了。”
白玉愣了愣,整个人呆在原地,片刻后又问:“你不是把他带走了吗?”
尉迟元贺扯着嘴角凄凉地一笑,“是,但他的伤太重,没能救回来。末将再无活着的必要,所以去了刑部自首。”
白玉的心脏狠狠一抽,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尉迟元贺,道:“对不起,对不起……”
尉迟元贺抬头看了看白玉,想说什么,目光向他身后一转,便噤了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其他人都没听见,但白玉那样的“紧张”和“关切”,却明明白白地落在所有人眼里。颜寻缓缓走到他身后,看着近得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白玉抚在尉迟元贺胳膊上的手,头像炸开似的疼。
白玉感觉到了身后的人,但他没动,也没说话,好像只要这样僵持着,时间就能永远停止在这一刻,什么都不会发生。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死透了,正午暖融融的阳光也温暖不了这三个人周围的森然寒意。
颜寻的目光依旧落在白玉身上,话却是对监斩官说的,“时辰已到,斩。”
白玉终于转过身,挡在尉迟元贺身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别已是两年有余,谁也没有想到,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场景。曾经那样的浓情蜜意、相知相伴,到了此刻却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对峙,好像他们从未认识过。
“不要杀他。”白玉开口哀求。
颜寻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像刀子,割得白玉生疼。他道:“两年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白玉死死咬着牙关,心中五味纷杂。看着面前的人,两年的思念一齐翻涌起来,裹挟着那些旧日的温柔、那些他所拥有过的最好最美的情事,如涨潮似的把他埋没住,却又在无声无息地提醒着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果那一剑刺在自己身上呢?如果,颜寻把叶知砚当成了自己呢?
那一剑之下葬送的何止是一条人命。
白玉不敢再想下去,也不知该对颜寻说什么,只是喃喃地重复着,“不要杀他。”
两年,像过去了半辈子。白玉还处在长身体的年纪,变化很大,个子高了,也不再那么瘦弱了。他逐渐成熟起来,摆脱了十六岁时的稚气。那么他的心呢?也会逐渐走向别人吗?颜寻看着他,甚至有种陌生的感觉。
“五天前,也是在这儿,处斩你手下的其他将领,还有你师父。那时我等了半个时辰,你没来。今天就这么一个尉迟元贺。在你心里,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一个吗?!”
颜寻的疾言厉色让白玉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身上一阵阵发冷。
天知道他是怎样费尽千辛万苦从护送他离开的那些人手里逃脱的,又是怎样跋山涉水折腾掉半条命才回到上京。这五天的艰难委屈,他原本以为在见到颜寻之后就会得到安慰和帮助,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何止是寒心,简直是万箭穿心。
“你要杀他,先杀了我。”他道。
颜寻呼吸粗重,气得连连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我可以摆明了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放过他!”
白玉眼中一片冷寂的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