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相思(7)
陈二婶一怒之下扑过去就要和卢氏厮打:“我撕了你的嘴,成王没有妻室,我女儿哪里配不上王妃之位?你做了填房就觉得天下的女儿都没好归宿不成?!”
陈英一愣,方才风卷残云塞进嘴里的菜顿时有些难以下咽,他看向厮打的两个女人,许久才回过神来,却是满心的不甘愿和愤怒。
他这时候才算是明白过来,陈二婶突如其来的殷勤是为那般。
他腾地站起来,冷冷看着陈二婶,随后看向其他人,昨夜瞧见他衣衫不整,上来就挠了他一下的二房堂妹也在。
这时候正焦急的看着陈二婶,唯恐母亲吃亏,三婶一家却是眼里藏着兴奋,她只有两个成年了的儿子,不必为这事凑热闹,却因着难得瞧见二房吃瘪,脸上的高兴表情险些绷不住。
“够了!”
陈英提高声音喊道,厮打的人却没看他,陈英气红了脸,也没了心思吃饭,冷眼一扫,迈步走了出去,院门「砰」的被摔上,陈二婶才回过神来,紧赶着追了两步,却没瞧见人往哪里去了,不由骂道:“好个白眼狼,吃了我的东西,话也不留一句就跑!”
她横了一眼卢氏:“当真一窝子出来的糟心货!”
卢氏冷笑:“你这算盘打得噼啪想,可也得看别人买不买账,陈英好歹也是大房的人,有这样的好处,会便宜你们二房?他底下可有两个嫡亲妹妹呢,你家那个算什么东西。”
“嫡亲妹妹?说的倒是好听,这俩妹妹是没明里暗里欺负他,还是没闯了祸将罪名推到他头上?”
陈为仕听着几个媳妇互相抖落这些腌臜事,脸都气白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他将拐杖戳的哐哐响,几个媳妇见他样子实在吓人,也都不敢再开口,陈为仕哆嗦着站起来:“你们真是愚蠢,就算要为女儿谋出路,就非要在自家人身上打主意?”
卢氏一瘪嘴:“老爷子,先前陈英嫁到王府去,您不是扬言要不认他了吗?现在又是自家人了?媳妇说句实话,你也别不爱听,就算成王曾是咱们陈家的女婿。
可您孙子不争气,自己拿了休书跑出来,咱们是一文钱的光都没沾上,眼下成王后院空着,咱们陈家的女儿又怎么进不得了?”
虽与卢氏不对付,陈二婶却很是赞同这番话。
陈为仕气的嘴唇乌青,他死死盯着两个儿媳妇:“成王是天家贵胄,如何会娶村妇?陈英即便拿了休书,可他是上了玉蝶的皇家媳妇,岂是说休就休的,莫说成王不愿意,就是他愿意,也得皇上点头!”
众人齐齐变脸,倒是将这茬给忘了。
陈为仕冷笑:“若你们将女儿送进成王府,外头传出兄妹共事一夫的丑闻来,咱们陈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陈二婶咬了咬牙,若是姐妹二人,还算是佳话,这兄妹就实在是……
陈二婶打了退堂鼓,卢氏却毫无顾忌:“兄妹又如何?就是进去做个姬妾,也好过在这土里刨食,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命都没了,还要廉耻作甚?!”
“你……”
陈为仕抖着手指着卢氏,双眼暴正,忽的倒了下去,众人一阵慌乱,又顾忌着男女,不好上手将人送去床榻,匆匆出了门去喊人,邻家汉子来帮了忙,将陈为仕送到了塌上,瞧着他这幅恐怖模样也没敢多留,匆匆就走了。
卢氏胆战心惊的看着陈为仕,唯恐他就这么一命呜呼,待陈中梁回来她不好交代,陈二婶张罗道:“老爷子看着不太好,你们谁手里还有钱,先请个大夫来瞧瞧。”
卢氏硬邦邦道:“我可不是你,掌着管家大权,我没钱。”
陈三婶目光躲闪:“我院里两个小子以前便紧巴,哪里有钱……”
女人总有些值钱的贴身物件,这类玩意即便是抄家也不会搜走,陈三婶,卢氏都有,陈二婶只多不少,只是眼下穷困,谁也不愿意拿出来,气氛一时僵住。
陈英在外头溜达到天黑,想着等陈家人都睡了再回去,他现在心烦意乱,谁也不想见。
天一黑村子便安静下来,并不如同凉京城那般,入夜了也照样热闹,陈英不怕黑,比起先前一院子女人的吵闹来说,这份安静倒是很招人喜欢,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
风一吹他才察觉出身上黏糊糊的不舒坦来,他想着再去河里洗个澡,却又怕见到轩辕瑾,又觉得今日都将人气走了,再怎么好脾气也是个王爷,哪里能晚上就来……何况轩辕瑾的脾气从来也和好不沾边。
陈英说服了自己,抬脚往河边走,眼睛却仍旧忍不住四处乱飘,他也说不清自己这到底是想要看见人,还是怕看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