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相思(139)

陈英捂住耳朵：“别别别，这么秘密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了。”

轩辕瑾神情中染上几分无奈，也不多说，不过片刻陈英琢磨出味来，又凑过来：“你刚才说皇上去看谢君候了？他一路把人送到边塞去了？”

开始的恐惧过去，陈英满脑袋都是震惊。

皇上这是不是闲的？

先把人流放出去，又屁颠屁颠跟着去送。

轩辕瑾一瞧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摇头：“皇兄也不想如此，只是谢君候……”

陈英以为轩辕瑾是要说谢君候咆哮朝堂，气死张阁老，罪不可赦，不得不惩戒，心里有些不愿意，说到底得益的是朝廷，是天下百姓，不给人家奖赏就算了，非要按个罪名。

哪料到轩辕瑾脸上露出明显的头疼来：“谢君候先斩后奏，皇兄也被唬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人都出了城了，追都追不上。”

陈英：“……”

他其实完全没听明白，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轩辕瑾，满脸都写着我正在不懂装懂，请详细解释。

轩辕瑾眼角又弯了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皇兄本意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下谢君候的，只是中间出了变故，皇兄也是吃够了苦头。”

陈英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却莫名其妙的安宁下来：“那皇上还会去边塞吗？”

轩辕瑾的神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却没说话，只看着陈英。刹那间，陈英醍醐灌顶，脸色陡然震惊起来：“回，回来了？”

“在路上，不过此事不可外传，你知晓的，事关重大。”

陈英连连点头，激动的不停走来走去，活像顶着流放罪名偷偷回京的人是他一样。

轩辕瑾也不管他，问宣灏可给陈为仕请了大夫，宣灏应了一声，说人过会就到。

陈英按捺下躁动的心思，跟着轩辕瑾去吃饭，吃着吃着却又想起了这茬，脑子忽的聪明起来：“你前阵子那么忙就是因为皇上不在凉京？”

轩辕瑾点点头，陈英立刻埋头吃饭，已经有些心虚了。

轩辕瑾忙得是家国大事，担负着天下苍生，他却还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他闹脾气，这样很不好。

陈英在心里训斥自己，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因为愧疚心里沉甸甸的。

轩辕瑾给他夹猪头肉：“老实吃饭。”

陈英回过神来没敢再乱想，老老实实的吃饭。

张铮走进来：“爷，陈主子，大夫来了。”

陈英吃的差不多了，搁下碗筷匆忙往外走，轩辕瑾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也跟着站了起来，路过张铮的时候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张铮一脑门雾水，被看得心里发毛：“爷……爷？”

“你功夫懈怠了，回头咱们练练。”

张铮：“……”

宣灏在外头笑的幸灾乐祸，瞧见轩辕瑾和陈英都出去了，才凑过来明目张胆的嘲笑他：“你这对招子是摆设吗？没看出来陈主子没吃饱？”

张铮：“……”

他怒吼一声：“你大爷的，你眼看着我往跟前去也不拦着我，来来来，咱俩先练练。”

宣灏嗤笑：“你还是留点力气吧，待会真走不了几招，有你受的……你拿药酒了吗？哥哥送你两瓶。”

张铮拔剑就刺。

这厢热闹，隔壁院子里却很安静。

陈荣是头一回见轩辕瑾，却一眼就被吓住了，要哭不哭的缩在炕脚，抱着被子偷偷看他们。

陈为仕经过昨夜一遭，脸色又灰败了许多，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陈英心里打鼓，不自觉的攥紧了轩辕瑾的衣角，片刻后那只手被一只大掌包裹了。

大夫切了好一会脉，脸色变幻不定，陈英正想问问他到底如何了，大夫忽的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一直出了门才开口：“这是咳血症，我治不了，你们也别请大夫了，赶紧把人圈起来等死吧，要命了，怎么来这么个病……”

大夫连诊金也没顾得上拿，急匆匆就走了，陈英看着他的背影愣神：“他说什么？咳血症？”

他慢慢反应过来：“怎么会是咳血症呢？！”

他忽的想起来昨夜陈为仕说的话——

别被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回头看着陈为仕：“你早就知道是这种病？”

陈为仕叹了口气：“原本是不知晓的。”

陈英明白过来，经着昨夜一遭，陈为仕才猜到自己的病不好了。

陈英慌了，纵然他和陈为仕和平相处不过这几个月，可到底是自己的亲人，是这些日子他咬牙撑着的念头，突然之间就命不久矣，他很有些回不过神来。

陈为仕闷闷咳了一声，抬起袖子捂住嘴：“我这个年纪，算是喜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