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惹唐大人生气了吗?(79)
其三,他们在魏引的府上住了几日,除了一些眼线监视,魏引确实对他们没有杀意。
可是,这就更奇怪了。
他们此来蜀中虽借的是六皇子的名头,但聪明如魏引和王元凯,定能嗅到一些京中的风向。王元凯为自保杀人,很是正常,但魏引却做出了相反的举动。
唐蒲离刚与太子一派闹翻,几乎不可能包庇贩售私茶的行径。魏引作为太子党不可能不知道,他却也没有任何举动阻止他们查案,甚至还与想瞒下此事的王元凯作对,这简直匪夷所思。
司南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是,魏引身上还有别的、比贩售私茶更致命的秘密。
袁望喜被他的话快绕晕了,按着太阳穴道,“你的意思是,王元凯贩售私茶不假,但魏引身上不止私茶一个罪责,还有更严重的?”
“是的。”司南颔首。
袁望喜瘪了瘪嘴,“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我也还不知道唐大人想干什么,”司南叹了口气,“但是我们现在既然在云城,就先解决王元凯的事情。”
“今晚酉时,唐大人和谢平凉约在了画舫。”司南按着他的肩压低了声音,“王元凯一定会露出马脚,你带几个人从今天下午开始,去王元凯府上附近盯梢,切记不要被他发现了。”
“得嘞,”袁望喜应道,恍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哦对,南哥,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被一群山贼收养的吗?”他指着自己的嘴角,“那个为首的这里有个大痦子,别人还都喊他青爷的。”
司南奇怪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找见他了,自从京畿整改他们搬走之后,我可找了许多年都没见影儿。”
“嗐,你别说,我真见着这人了,他们好像都搬到云城来了,”袁望喜笑着说,“唐大人那几个侍卫跑来跟我说,城里有两个壮大汉看起来挺危险的,让我帮着盯一盯,我一瞧,好家伙,这不就是南哥说的那山贼头子吗?”
“唐蒲离的人?”司南狠狠削了一把他的脑袋,“上回帮他传信坑我的苦头还没吃足?”
“我瞧着也就是盯个人,没啥大事儿啊。”袁望喜捂着脑袋,委屈地辩解道,“他们就住南城区,我地址都给你抄了的。”
“……”司南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说真的,唐蒲离那几个侍卫说的话真不能信,什么瞧着危险,显然是唐蒲离查到了青爷在云城,拐着弯儿来告诉他。
袁望喜嬉皮笑脸地摸出个纸条塞过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嗨呀,南哥说的我都懂,但唐蒲离这个人啊……他对别人说不准,对南哥绝对上心。”
“上回帮他传信,是因为我瞧见那些信都是属的南哥的名儿。”他道,“唐蒲离那一肚子心眼,杀起人来不见血,但想对个人好又这么变扭,我看不过去,就免费帮他传两次话吧。”
司南瞥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袁望喜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
司南循着纸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南城区里破旧的小院子,叩响了门。
他记得今晚酉时唐蒲离与谢骗子有约,不管唐蒲离怎么想,他都得想办法混入画舫。本着不节外生枝的想法,也许他应该挑个更合适的时间来拜访青爷。
但是有些东西是憋不住的。
司南八岁的时候家道中落,在各种好的坏的、恶心的善良的亲旧手里辗转了很久,哪里都呆不长久,却只有一群山贼肯真心待他,这是何等的讽刺。
那时候京畿还很混乱,青爷就等在那半山腰子上盯着过往的马车,一旦见着那马车叮叮咚咚、华贵非凡的,就抡着他的大板斧高喝一声,让这些达官贵人交过路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大部分人都乖乖地掏了钱。青爷就拿着这些钱给大家伙买好肉好酒,还不忘留两个铜钱给小司南买松子糖。
青爷教了司南不少功夫,后来看他根骨不错,还特地请来江湖朋友教他更正统的功夫和心法,却从来不舍得让他做要过路钱的活儿,喝醉了酒还满口胡话劝他去考个武科举。可惜等他考上武状元的时候,青爷早就不在京畿了。
母亲本来留了两匣子首饰,他白吃白喝人家的不习惯,便押着一匣子给青爷。当时跟着徐朗走得突然,司南只留了一封信,请他保管那匣子首饰,之后等他来取,也不知道十多年过去了,这匣子首饰是不是还在。
司南满脑子都是幼时的场景,叩响门的手都在发抖。
铁锈斑斑的门很快被从内打开了,出来的却不是青爷,竟先是王元凯。
“司公子,好巧啊。”王元凯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你也是来找老青打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