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惹唐大人生气了吗?(112)
是啊,是啊,这才合理啊!陈俞都记得销毁了私藏的云鼎青,不可能留着那些把柄瞪着他去偷啊!
“对于我想除去的那些人,罪名也好证据也罢,我都不在意,”噙着浅浅笑容的男人无所谓地说着令人遍体生寒的话,“我只要保证这个人一定会死就行了。”
司南看着夜色中他一半隐没在阴影中的脸庞,忽然觉得很冷,冷到鸡皮疙瘩一路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
“所以大人之前才会说,就算目的一样,我们也不一定能达成一致吗?”好半天,司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啊,这就是我,肮脏如敝履,”唐蒲离自嘲地笑了笑,“像我这种人,迟早是要遭天谴的。”
唐蒲离每每望进他干净的眼眸里,都觉得自己无所适从,可身在泥潭的人又不由自主地向往着温暖纯粹的地方,就好像严寒中遇见的火把,即使被灼伤,却仍然不禁想要靠近。
“所以不是我抛下你,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无名的火腾得窜起,连被风吹到麻木的手指都开始有了温度。
司南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总是被徐泠称为好大一个呆瓜,可事实上,所谓的呆也不过是对世事都很冷漠罢了,除了少数几个真正能让他执拗的人和事,没什么能让他付诸过多的喜怒哀乐。
在父母死去之后,司南发觉自己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但他不意外,唐蒲离这个人从出现开始就注定与众不同。
“司南?”
唐蒲离被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青年按到墙上,脑袋还有点发懵,仔细想想,他家可爱的小狗长成了会亮爪子的小狼,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到底有什么区别啊!”司南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无论是什么理由,你不还是想弃我于不顾!”
“倒也不是这么不负责,”唐蒲离眨了眨眼,试图辩解,“等解决了这件事,我就……”
“唐蒲离!你当养狗给你看家呢!”司南真的是很生气,气得连大人也不喊了,脸都涨成了年画娃娃,“我是个男人,有手有脚有脑子,虽然脑子也不是很好用,但它至少有!”
“噗……”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唐蒲离仍然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唐大人!”司南找回了点理智,扯着他的衣领晃来晃去,“不要逃避问题,四皇子党的事情分明牵扯到了我的父母祖辈,你不能再把我排除在外啊!”
唐蒲离摇了摇头,“那如果你与我的想法产生了分歧,你该怎么办?进还是退?”
“……”司南一愣,紧紧地抠着他的领口。
从头开始,他就没有认同过唐蒲离偏激的处事方法。他始终觉得一个人应当死得其所,却不能因为这是个恶人而加之莫须有的罪名,捏造不曾存在过的证据。
但唐蒲离……正如他所说,只要是任何行之有效的手段,他都愿意一试。
诚然,他与唐蒲离都想结束纷争,抹平苦难,但祁子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他联合鞑|子,也是想将无能人拉下高位,不过江山易主罢了,祭祀万千尸骨之后便能得到崭新的天下。
可司南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苟同,他不愿意看到牺牲,不仅是因为父母死于边疆的战乱,更是因为在前线抗争数十年见证过的鲜血与死亡——失去了父母的幼童被鞑|子砍去手脚,孤苦伶仃的姑娘沦为鞑|子的玩物,在人命贱如草履的年代里,连活着都是罪过。
那么唐蒲离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会选择哪一方呢?
“好了好了,再拉我要喊非礼了。”唐蒲离看着自己被越扯越大的领口,不由无奈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司南紧紧盯着他的眸子,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许动摇来,可他还在浅浅笑着,仿佛戴着一副铜墙铁壁般牢固的面具。
“唐蒲离!”司南把他往墙上一推,忍无可忍地骂他,“你可真是个混蛋!”
“不愧是我家南南,骂人都这么好听。”唐蒲离慢悠悠地整理着衣领,“再骂两句来听听。”
司南:“……”
靠!有病啊!
“啊对了,”唐蒲离想到了尹正清的事情,拉了一把转身欲走的司南,“你最近不要去锦城。”
司南正在气头上,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管我!我偏去!”
唐蒲离:……
三岁,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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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目击者小沈公子与齐安回忆,司南那晚上回来的时候简直是怒发冲冠,使劲踩着那棵白天被他折断的树,踩得院子里啪啪啪响了半夜,他俩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愣是没睡着。
后半夜,司南好像稍微平复了心情,出去了一趟,回来坐在案前涂涂写写了两个时辰,才赶在天色拂晓前将写了半夜的东西送出去。沈奇给困极睡着的齐安捻好被角,悄悄跟着司南出门,正撞见他从唐蒲离的院子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