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宦+番外(41)
徐儒浑身遏制不住颤抖的样子尽数落入戚孤雪无波无澜的眼里。戚孤雪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应该否认,应该上前抱住自己的义父,顺着脊柱一下一下地安抚,应该哄骗他的义父不要多想,调任新职是因为皇恩浩荡。
但戚孤雪什么都没做,甚至还点了点头,坦坦荡荡地回答:“是。”
徐儒颤抖得更厉害了。唇微微翕动,像是鼻腔已经无法获取足够的空气,得要用嘴呼吸才能维持胸膛的起伏。
这几个时辰,或者说这几个月以来的担忧终于落了下来,塞住了他的口鼻,扼住了他的咽与喉。
深吸了几口气,徐儒才稍微缓过来些,眼光聚焦在戚孤雪身上,哑着声说:“你告诉我,都告诉我。”
戚孤雪也挤上了软塌,把徐儒搂进了怀里,讲起了宫变那时被新帝召见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不过是要让圣旨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就得把所有知道圣旨存在的人都处理掉。到底是多年的交情,新帝勉为其难地允了戚孤雪的请求,留了徐儒的性命,而代价则是此生不得回都城。
徐儒觉得内疚,泪水止不住地淌:“你傻,这些年的苦心经营说放手就放手,你,我……”
“义父哪里的话,我所求不过是义父能平平安安,有权势便能护住义父,如今亦能护住义父,我无所求了。”戚孤雪吻了吻徐儒的脸颊,接着说,“义父忠义正直,我是知道的。可如今天下太平,新帝也是有雄才大略的人,义父莫要再纠结于圣旨一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徐儒静了好一会儿,终是闭上了眼,吐出一个“好”字。
戚孤雪还有些没有说出口。像是新帝也曾出言挽留,舍不得这么个用顺手的人就这么去江南。还有天下太平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他其实根本无所谓,天下太不太平他根本无所谓,但这话说了义父能宽心,他也就说了。
总归是言尽于此,不必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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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活着呜呜呜,被实验折磨得心力憔悴,碎片时间码字一次几十字的那种,阅读起来可能有点碎我先道歉(つД`)ノ
下一个番外我尽快!本来打算是清水的,但我前两天看到一个很棒的文物小道具……开始准备往清水里加一点点肉沫沫ε-(′?`; )
第38章 番外二 七夕(上)
孟夏时分,各个商铺里的掌柜都忙碌了起来。戚孤雪有些奇怪,随口问起这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卖首饰的掌柜恭恭敬敬地答道:“马上就是七夕了,许多公子都会来给小娘子买礼物,我们也因此会多备些精致好看的物件来卖。”
戚孤雪哂笑一声:“原是女儿家乞巧祈福的日子,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商机。”
那掌柜的陪着笑,说道:“戚大人有所不知,江南一带在七夕节是有乞巧市的,到时候夜禁延至三更,满街的花灯能把夜晚照得亮如白昼。公子小姐难得能尽兴地玩,自然也不会吝啬银钱。”
听说有好玩的,戚孤雪心思一动,又细细追问了几句,那掌柜的也都详尽地解答了,末了或许觉得自己和戚孤雪聊熟了,厚着颜狎昵地笑道:“戚大人是看上了哪家的花娘?七夕那日来我家挑首饰,给您打折。”
“不是花娘,乱说话也不怕闪着舌头。”戚孤雪脸冷了几分,眼刀一斜,吓得那掌柜抬手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做样子。
掌柜的自觉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心中想着,戚孤雪一个太监总归不敢去祸害官员家的女子,这不是花娘,怕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穷苦人家的俏丫头。
戚孤雪回到家的时候,徐儒正坐在桌前写些什么,凑近了看,原是在一笔一划地抄《三字经》。这些日子徐儒嫌待在家里闷,干脆去办了个学堂,专门给穷苦人家念不起书的孩童启蒙。当了这么些年的秉笔太监,徐儒一手字最是端正,给孩童拿来描红再合适不过。
徐儒写得认真,戚孤雪也不打扰,乖乖地等徐儒放下笔了才出声唤道:“义父。”
徐儒拿起宣纸抖了一抖,笑着给戚孤雪看:“阿雪来看看,我这字写的还成吗?”
戚孤雪上前,手却不老实地环上徐儒的腰:“我觉着比那时给我临摹的要好看,义父的心可真真儿是偏的。”
“十来年的,我的字总得有些长进。”不过脑地回了一嘴,徐儒才后知后觉地懂了戚孤雪话里的玩笑,重重地往那只在自己腰上乱碰的手拍了一下,语调却浸着宠溺,“多大的人了,还乱吃醋。”
戚孤雪嘻嘻一笑,转了话题:“我听人说,江南这带过七夕热闹得很,我陪义父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