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每天为枕边人写篇悼词(9)
李立却撑起上半身,阴恻恻地看着萧掠:“朕若是将你赐死,会有人铭记你吗?”
“立儿,被人记住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是我不想死在你的手上。一想到世人对着我的墓碑,流着眼泪歌功颂德,叹我被昏君陷害而死,我就觉得无趣。”
“宁王想怎么有趣?”
“比如——起兵谋反,”萧掠笑着对李立说道,“我来做皇帝,然后立你这位亡国之君,做我的皇后。这样一来,我们俩在史书上一定很有趣。”
萧掠这话说得亦真亦假,李立却清楚他完全有能力倾覆整个兰朝,三年前这人就能做到,而且他当时也正在做这件事。
不见有人主动求死了,李立总算可以舒心地上他杀人害命的早朝。
李立想杀人,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有的人正在朝堂上同他争辩,李立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有的人明明躲在人堆里,却被李立点着名字,随便找了个由头就被拖进了天牢。
但如果就此认为李立欣赏那些同他争辩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曾有人效法此举,就被李立定了死罪。
最后,所有人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在朝堂上不要被李立点到名字,如果被点到名字还能活着回去,那一定是祖坟上冒青烟,积了大阴德了。
很长一段时间,朝堂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大臣们每天上朝的心情如同上坟,但不去又不行,假借生病推脱更不可取,一旦查明了父母妻小全部连累,只好在上朝前把遗言都准备好,免得回不来家里一团乱。
大臣们为了保命,每天察言观色,他们发现有两个人在朝堂上总是屹立不倒的。
一个是宰相岳青柏,一个是宁王萧掠。
但是岳青柏很少在朝堂上为谁求情,自从萧掠入朝,岳相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反倒是萧掠,看起来很受皇上信任,有时只是调笑一句,皇上好像就没有杀人的心思了。
于是只有一小撮人去求岳青柏,更多的人倒向了宁王。
萧掠入朝后,便在京中开辟了自己的府邸。
带着礼物前来拜见的人几乎踏破了宁王府的门槛,但是回回上门,管家总是客客气气地回绝他们,说宁王不在府中,要么入宫陪皇上品茗,要么陪皇上下棋。
起初这些大臣还将信将疑,觉得是管家故意找理由推脱,便找人探查,得到的消息依旧是宁王入宫陪皇上了。
宁王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群大臣们想抱大腿都没有门路,更别说让宁王帮他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了。
此路不通,大臣们便换了一条路。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找个皇上信赖的人,做他们的护身符。
那个人不是宁王,也可以是别人。
皇上的后宫自从丽妃死后,就一直没进新人,用兰朝不能后继无人为由,往皇上的后宫塞人,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他们找来与皇族姻亲关系最重的刘氏一族,主母年事已高,乃兰朝惠帝的掌上明珠,比先帝恒帝还要大上一辈,可以说是兰朝最德高望重的人了。
不久,李立的后宫搬进来一群女人。
她们争奇斗艳,费力地吸引李立的注意。
后宫里的老人请李立为这些新人拟定位份,李立随手挑了两个,侧立为妃,又挑了两个做嫔,剩下昭仪、婕妤、才人等位份,李立依次填满后,再换下一档。
宫里的老嬷嬷看着名册语无伦次,“这傅才人可是名门之女,这庄妃小门小户,怎么在傅才人之上啊。”
“那你来定吧。”
“奴婢不敢。”老嬷嬷吓得跪伏在地。
李立是真的不在意,左右他不会踏入后宫半步的。
但有些场合里,他还是会见到这些他名义上的女人们。
太庙祭祖,妃嫔们也跟了过来。
李立见到了一个女人,面庞姣若桃花,下唇的位置有一粒小痣,令他想起一位故人。
——远客不知,奴家这粒痣叫吃痣,长着的人都有口福嘞~
——远客!远客!偷来的饼,可香哩,快吃!
李立盯着这女人的嘴巴看,女人的脸红若胭脂。
“傅才人。”蟾宫在李立的耳边轻轻道。
“萱儿见过皇上。”傅才人含羞带怯地向李立行屈膝礼。
李立回过神来,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宫。
隔天,傅才人的位份一跃,成为了傅妃,刚好顶了庄妃不当心溺亡留下的空缺。
傅妃总是能在御花园偶遇到李立,李立也会对傅妃,不咸不淡地问候几句。
单独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是放在整个后宫,李立只同傅妃说过话,也只亲自给她一人晋升过位份。
这点不同让傅妃显得独一无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