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每天为枕边人写篇悼词(16)
那时候,李络抽条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心智却似乎还留在原地,抱着李立的腿哭了好久不许他走,直到李立答应等回来送他一个木刻的小骆驼,他才转哭为笑,认真地和李立拉钩上吊。
小指和小指拉钩的画面逐渐模糊,李立看到画面里,三年后的他带着满身的伤回到京都,审判和猜忌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止歇,让他几愈癫狂却还得硬着头皮虚与委蛇。
只有李络,见着他,摊开手讨要他的木刻小骆驼。
“对不起,哥哥忘了。”李立形销骨立,蹲下来抱歉地对李络说。
“早就知道哥哥记不住,”李络大方地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长相磕碜的木雕,“络儿自己做了一个送给哥哥。”
李立接过木雕,眼眶一热。
李络替他把眼泪擦了,“没事没事,络儿不怪哥哥的。”
最后的画面,是李络清秀的脸上突然被溅上几股鲜血,鲜血顺着肌肤的纹理向下流淌,李络满脸惊恐地瞪大眼睛,向他看来,“哥!”
他的傻弟弟,一夜间被迫长大了。
李立倏地睁开眼睛,额头全是冷汗。
他下床擦了擦汗,抬头便看见镜中自己的那张脸,镜中自己的身后,居然还站着李络。
李络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不是我哥哥”,然后转身走开,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怎么会,不是他哥哥呢?
李立生气地看向自己的脸,那镜中人的面孔倏地变化,竟然成了太子李玉的模样,温和、纯良,对谁都很好。
李立吓得后退半步,因为他看到镜中还出现了萧掠。
而镜中的太子李玉,用着绝不会在他脸上出现的,那种阴霾、算计的眼神看着萧掠。
那分明是李立自己才有的眼神。
他抚脸,镜中的李玉也抚脸,他后退,镜中的李玉也后退。
李立慌乱地寻来一个香炉,狠狠地砸向镜子。
像是终于对今天下午李络闯入的事有了后知后觉的反应,把寝殿所有的东西毁了一遍。
“蟾宫。”
蟾宫进来了。
“宣萧掠入宫。”
李立站在一片狼藉中,他赤裸的脚踩在了一片镜子碎片上,鲜血直流。
蟾宫急道:“皇上,您的伤——”
“快去。”
李立侧对着蟾宫,脸被长长的发挡住,他的身体好像很疲惫,只有声音还是那么阴鹜,让人不寒而栗。
蟾宫不敢多言,即刻去传萧掠。
萧掠进宫后,蟾宫很有眼力界儿的,带着所有人都退下了。
萧掠推开房门,看到李立正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李立脚上的伤很快吸引了萧掠的注意,他快步走上前,半跪在床边,要去看伤口。
李立却把脚往里缩,拒绝了萧掠的关心。
“上来。”李立示意萧掠上床。
萧掠脱去鞋,上了床。
李立抬起头来,皱着眉一点一点审视着萧掠的脸,他的手慢慢抚过萧掠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最后到达那两片略显薄情的唇瓣,停留在唇锋上。
萧掠低垂着眼眸,伸手环住李立的腰,让二人紧密相贴。
“啪——”
李立打了很重的一记耳光,萧掠的嘴角随即渗出血痕。
萧掠却没有生气,维持着姿势等待李立下面的动作。
李立打人的手无力地垂下,脑袋抵在萧掠宽厚的胸口处。
萧掠能感受到他的立儿,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伤在哪儿。”李立闷闷地问。
“腰腹。”
李立拉开萧掠的衣襟,腰腹处果然缠着纱布,或许是匆匆赶来绷裂了伤口的缘故,温热的血渗透了纱布。
李立沾了点血,放在唇边舔了舔。
萧掠猜不透李立要做什么。
突然的,李立攀上萧掠的肩,迟疑了一瞬,吻住了萧掠,带着湿意的舌头舔过萧掠唇角的伤口后,又顶开了他的牙齿。
他并不熟练,吻得也没有章法,却架不住讨好的意味。
在过往所有的场景中,从来没有一次是李立主动的。
从来都是萧掠,用他的厚颜无耻,把李立捆在身边。
李立的亲吻比世间任何的媚药都管用,萧掠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反客为主,将李立压在身下。
这一夜,萧掠的心彻底融化给了李立。
李立在配合他,似乎只要萧掠想,李立就会给,哪怕是比过去更加羞耻、淫乱的事……
没有刻意的压抑,萧掠终于看到了李立最真实的反应。
萧掠控制不住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的余韵中,萧掠迷恋地一遍遍亲吻早已晕过去的李立。
李立始终环着他的脊背,像鹌鹑一样缩在他的怀里。
一夜的荒诞,看似改变了什么,实则却什么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