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番外(67)
薛矜依言将画梅和柳芽等丫鬟都遣了出去,仙道看他一眼,“你也出去。”
薛矜眼一瞪,“我不出去!”
仙道神色凌然,“此番解毒很费功夫,不允许半分差错,你性子这样急,留在这里,看到世子受苦,定然耐不住,到时候误了我的诊断,纵是神仙也回天乏术,所以为了你夫君的性命,你还是出去候着吧。”
薛矜凑上去一把抓住仙道的胳膊,哀求道:“我保证不出声,乖乖待在这,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法子,我一定不会打扰你。”
“我还不知道你?”仙道斜他一眼,“快点滚出去,你若是再纠缠,为师可就走了。”
薛矜嘴一撇,委屈极了,晃了晃仙道的袖子,可是仙道不动声色,薛矜对师父撒娇未果,就把目光抛给了纪裴,一双眼睛耷拉着,苦苦望着纪裴,希望他发话挽留自己。然而纪裴现在是病人,病人自然要遵医嘱,他也不愿薛矜守在这里看自己受苦,于是走过来,捏捏薛矜的肩头,安抚道:“你出去候着,若是觉得无聊,就带四喜和葫芦上街去逛,等你回来,我就无事了。”
“我哪儿有心思去逛街啊!不看着你我的心都落不到实处,好纪裴,你就让我留下吧。”薛矜扑在他怀里。
仙道回身丢给纪裴一个眼神,纪裴轻叹一声,摸着薛矜的头,“听话。”
两个人都不让他留下,薛矜没有办法,只能悻悻不乐地出去,走到门口,忍不住趴在门框上往里看,一双眼睛含着湿意,对纪裴道:“我就在偏殿候着。”说罢又对仙道说:“师父,徒儿求您,一定要让纪裴没事。”
“啰嗦。”仙道丢给他这样一句,掌心往外一推,用内力将门关上了。
静悄悄的屋子里只剩下仙道和纪裴两人,纪裴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根根检查银针的白须道人,突然有些紧张,他定了定心神,开口打破这份沉默,“有劳师父。”
仙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一改往日的随意洒脱,变得郑重起来,他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但是纪裴仍感觉到了一丝压迫,仙道看他看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从你中这个毒开始,就意味着你们侯府已经被卷进纷争旋涡了,你可明白?”
纪裴点头,“晚辈明白。”
“侯府和宫中关系盘根错节,迟早会卷入其中,但是竹清不同,他生长于无忧无虑的环境,定文伯是虚爵,无论朝堂如何动荡,本来都不会波及到他们,可是如今竹清自愿和你站在一起,等于无形中也卷入其中,他是个单纯的性子,不适合这样步步惊心的日子,你可明白?”
仙道这句话说得语重心长,纪裴听得心绪万千,仙道说的在理,如今东宫和豫王的争夺暗潮汹涌,侯府早已深陷其中,而薛矜和他绑在一起,意味着以后侯府是什么结果,薛矜乃至整个定文伯府便会是什么结果,成王败寇,谁都不能预测未来。
纪裴垂下眼眸,淡淡道:“晚辈明白。”
仙道不再说话,晌午的日光落在窗棱上,雕花的木窗透过寸寸光线,仙道示意纪裴脱了上衣躺在床上,亲手提过装蛇的笼子,解开蛇笼的时候,他再次开口,“等你痊愈,就让竹清离开吧,他对你有意,可你终究不适合他,让他做回从前那个纨绔小少爷,或是跟我回神医谷,才是最安全的。”
纪裴没有回答,仙道也没有想要听他的回答,红霜蛇和之前一样,咬上了纪裴的手腕,冰冷尖锐的牙齿刺进肉里,带去一阵刺骨的寒意,纪裴觉得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体内的血液惊涛骇浪般翻滚,急速从心脏处抽离,纪裴很快就感觉到不适,身体忽冷忽热,冷起来就像是长了寒冰骨刺,一寸寸往他身体深处钉,只钉得他骨头都碎了,搅在肉里,生生冻成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一团烈火从心底升起,很快席卷全身,将他体内的冰瞬间融化,之后就是烈火焚心,焦灼难受。
这样冰火两重天的痛楚轮番上演,纪裴纵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支撑不住,很快便晕了过去,仙道在他晕过去后就开始施针,将他唤醒,银针扎在穴位,没有减轻丝毫的痛苦,反而让纪裴变得清醒,仙道皱着眉说:“老夫今日之所以要守在世子身边,就是要保证世子不能晕过去,世子必须醒着挨过这一番苦楚,若是晕了,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至此,纪裴终于明白这个七星霜的阴毒之处,一般人中了这种毒,即便千辛万苦找到了解毒的法子,怕是也受不了这种折磨。
薛矜在偏厅来回踱步,手指甲都快被他抠掉了,心里的煎熬并不比纪裴少,急得头顶冒烟,也无济于事,他想偷偷去看看,又怕真的打扰到医治,害了纪裴,只能在偏厅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