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番外(118)
经过这一场变故,皇上精神开始有些不济,起身让大家尽兴,自己则转身离开,临走之时,对薛矜道:“你跟朕来。”
薛矜本来也还有事要回禀,被皇上单独召见,正好说话。薛公夫妇却吓坏了,以为皇上要对薛矜发难,急得哪里还能在宴会上待的下去,急匆匆就去找小太监打听。
太子一手执着酒杯,一手负在身后,走到薛白面前,笑容冰冷,“恭喜薛大人。”
薛白躬身行礼,“微臣不敢当。”
“你和你弟弟,唱的一出好戏啊,恐怕连洛州最有名的莲云班都自惭形秽呢。”
“殿下惯会说笑,微臣一介书生,哪里懂唱戏。”
太子深深看了薛白一眼,转身走了,薛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松了一口气。
勤政殿里,皇上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疲惫撑着头,薛矜跪在他面前的地上,一动不动。
御前太监进来给皇上奉了一盏参茶,看到皇上疲惫的模样,想要替他按摩头部,被皇上打了个手势支出去。
御前太监应了一声,将伺候在屋子里的所有宫人都领了出去,之后关上了殿门。
除夕之夜,星月稀薄,勤政殿里燃着明亮的琉璃宫灯,照出薛矜面前的一小片区域。
皇上于沉默中开了口,“此事不像是你策划的,是不是和纪裴有关?”
皇上如此一针见血,倒令薛矜很是吃惊,短暂的惊讶之后,薛矜如实承认了,“陛下英明,此事确实是纪裴暗中调查的。”
“他和纪侯入狱,是因为此事?”皇上沉凝片刻,继续问。
“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纪裴没有将他调查出来的证据告诉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薛矜没有点破,皇上心知肚明。
“你还知道什么?”
薛矜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缓缓道:“陛下,纪家是冤枉的。”
皇上手拿参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后将参茶送到嘴边,饮了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如何知道,还这么肯定。”
“太子殿下指认的文氏确实是纪裴的姨娘没错,也确实通敌了,但她的行为皆是为了她自己,纪裴也全不知情,并非是纪裴指使的。”
皇上轻拂茶盏,“既然是姨娘,若没有主子的指使,如何敢做出这种杀头的大事。”
“因为文氏并不是普通的姨娘,她的身份大有来历。”
“这便是竹清想要禀告您的另一件事。”薛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双手捧上头顶。
勤政殿宫灯明亮,皇上很容易就看清了玉佩的样子,他脸色惊变,猛地站起身,手不小心碰到了茶盏,茶盏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御前太监在门外听到动静,警惕地询问,“陛下?”
皇上目光死死盯着薛矜手里的玉佩,对门外道:“无事,都退下。”
说罢他急步走到薛矜面前,想伸手去拿那块玉佩,却在要触碰到的时候又犹豫了。
薛矜的余光看到皇上的手居然颤抖起来,他的声音也隐隐颤抖着,“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薛矜道:“这是文氏的东西,她说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遗物。”
皇上脚下一软,踉跄后退,眼看就要站不稳,薛矜顾不得君臣之礼,忙起身一把搀扶住皇上,皇上顺势拿过他手里的玉佩,用力抓住薛矜的肩膀,“她到底是谁?!”
薛矜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一字一句将文姨娘的故事讲给了皇上听。
时光如水,在严谨肃然的勤政殿娟娟流淌着,薛矜声音不大,讲起故事来娓娓动人,皇上听得呆了,也愣了,目光望向没有焦距的远方,表情也满是痛苦,薛矜知道,他回想起了最不堪,同时也是最难忘的那段往事。
“……这件事直到文……直到白念公主去世,我们才从她口中知道真相,纪裴若早知道是这样,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委屈公主殿下的。”故事讲完,薛矜犹豫着替纪家开脱,毕竟擅自迎娶公主为妾实在是大不敬,但是所谓不知者无罪,连皇上都不知道这个亲生女儿的存在,又怎么能以此降罪纪家。
“她叫白念……”皇上喃喃自语。
“是。”
皇上不再说话,握着那枚玉佩重新走回到书桌后坐下,手指下意识轻轻摩挲着玉佩,眼中印出浓浓的悲伤,“她是何模样?”
“容貌娟丽,清新脱俗,眉眼动人,丹凤眼尾有一颗小痣。”
“同她母亲一模一样。”皇上牢牢握住玉佩,眼底氤氲出淡淡的水汽。
但他始终没有落泪,沉默了好久,他抬头,眼底的氤氲已然不见,他声音低沉沙哑,“这件事太子可知情?”
薛矜想了想,回道:“皇后娘娘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