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39)
昌同帝扶额思考片刻后答道:“可,就依他们所言,在我朝境内交易。”
此言一出,一位身穿绿色朝服的武官走出队列,高呼一声:“陛下不可!狄戎人狼子野心,万万不可放他们入国境啊!此次以马匹为挟妄图入境,其心难测,望陛下三思。”
随着武官发声,又接连跪倒几位大人。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昌同帝抬手捏了捏自己内眼角。
宦官眼尖,忙高声道:“诸位大人请肃静!”
场面一时安静。
昌同帝沉吟片刻,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此事蹊跷孤亦知晓,可战马对我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孤会让罗爱卿领三千精兵全程互送,诸位爱卿先起来吧。”
说完将视线移向罗青山。
罗青山从队列中走出来说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此事就算定下了。
“陛下臣有本启奏,赣州……”
“陛下,臣有本启奏,经过多方探查,已捣毁狄戎据点六处,剿灭暗探近百,但“孙二狗”依旧没有踪迹。”
昌同帝眸中冷光一闪,“狄戎人付出如此大损失也要保孙二狗,此人身份绝不简单,潜入我朝定是所谋甚大,接着查!”
“诺!”
两个时辰后,朝会进入尾声。
宦官又言道:“今日事毕…”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响起,似冬日里第一声闷雷,殿内房梁上扑簌簌落下灰尘。
鼓声直击人心,这鼓声多年未曾响起,有些大人还没反应过来,错愕的问身边的同僚,“张大人,敢问这是何声?”
反应过来的大人们有的喃喃自语,“有人敲了登闻鼓。”
有人因过于震惊而长大了嘴,也有人露出抹了然于胸的笑,傅丞相拿笏板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宦官不知所措的看向昌同帝,这怪不得他,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的师父,师父的师父也没听过登闻敲响。
昌同帝捏紧椅背,沉声道:“把敲登闻鼓的人带上来。”
宦官稍微镇定,脚步凌乱的传话去了。
片刻后,两名侍卫抬着担架进了大殿。
大臣们自动散开留出片空地,担架上趴了个人,发丝散乱,身上盖着片白布,臀部上覆盖的白布完全被鲜血沁透,是团张牙舞爪的红。敲登闻鼓的代价,无论身份都要要先受一百杖刑,以示天威不可轻犯。
有眼尖的大臣扫了眼担架上趴着人的侧脸便认出了此人,“安乐王?”
他身侧关系好的大臣,借着广袖的遮掩掐了下他的腰,无声的说:“大雨将至,慎言慎言。”
侍卫们把担架放在空地上便退了出去,宦官去而复返,附在昌同帝身侧耳语道:“陛下,是安乐王!”
昌同帝满脸震惊的从龙椅上站起,维持不住一贯的镇定,惊呼一声,“鸿弟,有何冤屈竟逼的你以王爷之躯敲那登闻鼓。”
昌同帝和安乐王真论起来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兄弟关系。
担架趴着的人动了,安乐王勉力支起胳膊,撑着上半身,杂乱的发丝滑落,露出安乐王惨败的脸,他干咳数声,让人不由得怀疑他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去了。
咳完,安乐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嚎啕大哭起来,似杜鹃泣血,“陛下,您可得替我那可怜的孩儿做主啊!”
此言一出罗青山心口仿佛被大石压上,有沉甸甸的阴云密布。
他猛的的回头看向傅丞相,傅丞相察觉到他的视线不闪不避笑的坦坦荡荡。
罗青山暗暗捏紧了拳头。
昌同帝沉默片刻坐回椅子,眼神却略过安乐王,转而紧紧盯着傅丞相一字一顿的说:“你有何冤屈尽管说来,孤定为你做主。”
这一出是冲着谁来的在场的诸位都心里有数,能混到这一步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上京城中罗将军家的儿子打了那宋三,人人皆知,昌同帝自然也不列外,他向罗青山投去一个眼神。
罗青山走出队列撩开袍子跪在安乐王身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先高声道:“陛下,臣有罪,臣教子无方,犬子顽劣打了安乐王家的三公子,臣已经狠狠责罚了那逆子,正打算择日就领着逆子上门给宋三公子赔罪,没想到安乐王爱子之深竟到了如此地步。”意有所指的看向身侧的安乐王,接着道:“陛下,臣愿受罚,只求安乐王能消气,宋三公子能消气。”
“既然是两家人的私人恩怨,鸿弟你又何必去敲那登闻鼓呢?依孤看来此事应私下解决,两家小辈的事就让小辈自去解决吧”
这时,通政司参议田大人突然出列跪下说道:“陛下,臣以为若只是小辈之间的矛盾,王爷又何必去敲那登闻鼓!挨这一百杖!王爷宁愿受此酷刑也要直达圣听,这其中定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