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24)
傅秋池声音压的极低,“你还真把他带出来了?路上被人看见没?”
“我给他一整个院子的人都下了蒙汗药,花了十两金子效果就是非同凡响,这么折腾都没醒。”罗锦年将麻布袋放下,揉了揉酸涩的肩膀得意的说。
宋凌生得和个小猫仔样,团吧团吧都没二两重,但是他扛着跑了这么久,也有些吃不消了。
罗锦年将宋凌扔下后,提气一个纵身上了巷子上的房顶,傅秋池在他旁边落下。
“走吧回去睡觉,陪你折腾大半夜少爷都困了。”
傅秋池打了个懒懒的哈欠刚转身,小臂被紧紧抓住,他回头无奈的问:“还有什么事?”
“不能走,等他醒了发现自己在这个不认识的地方肯定会哭出来,我们正好看戏,日后还能拿这个当把柄威胁他,让他知道府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傅秋池听的直扶额,“停,你别说了,你是不是打算着吓他一下就把人带回去?”
“谁和我说的要让这小子流落在外,穷困潦倒当一辈子叫花子?”
“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看看这装得很的小子哭出来的样子。”罗锦年加大音量梗着脖子反驳道。
忽然间,罗锦年听到巷子里传来轻微的摩挲声,他拽了把傅秋池,挽着腰躲在烟囱后头,两眼冒光的看向巷子里。
傅秋池默默抽回手,想着,这家伙真是侮辱了纨绔两个字。
宋凌醒的时候短暂的懵了下,片刻后他站起来打量着所处的环境,周围不是书房,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巷子,借着月色他看清身旁堆了许多杂物,他扫了眼身边堆着的麻布袋和掉在地上的三尺来长的布条子。
捡起地上的布条,是上好的丝绸,像是从张完整的绸缎上直接裁下来的,好大的手笔。
宋凌摩挲着手里的绸缎,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罗锦年。”
他忽的喊了声,清冷的嗓音在巷子里激起层层回音。
房顶上的罗锦年差点跳起来,这小子是成精了,这也能猜到?
所幸他定力过人,才没有直接跳下去,罗锦年呼吸放的更轻。
巷子里没人应声宋凌也不再喊,他确信罗锦年一定在,以他天真且傲慢的性格绝不可能将宋凌一个人丢在这,也许正在某个角落里等着看他出丑呢。
他等了许多天,等着罗锦年的反击,他不信罗锦年会一言不发的吃下哑巴亏,他想了许多种罗锦年报复的方式,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天真。
外头有打更人敲着梆子,响了三声。
上京他并不熟悉,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而且一个孩子夜里独自在外是很危险的,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待在原地,等。
等罗锦年耐性耗尽自己现身,如果自己猜错罗锦年早已经走了,那就等,等两个时辰天色亮了再出去。
宋凌冷静的分析眼下的状况,很快得出了最好的处理方式,他将麻布袋打开铺在地上,掀起袍子坐的端正,像一尊雕塑。
坐了会儿有凌乱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凌第一反应是看哪里能躲一下,他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旋即放弃,站起身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夜里只有淡薄的月光视线不怎么好,等他们走近了宋凌才看清楚。
一共有四人,领头的是个公子哥,身后三人像是小厮。
这几人甫一现,罗锦年就认领头那人,宋志才,安乐王庶子,是个仗着家中权势欺男霸女的恶霸,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他是样样不落,能安稳活到现在,一是他家还算有些势力,二是这人惯是个欺软怕硬的,京中有权势的人家从不招惹,尽逮着老百姓和没背景的商贾欺压。
有能力收拾他的因着没犯到自己头上就懒得管,真正的苦主又惧怕他家权势敢怒不敢言。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厮还有个癖好,喜好幼童,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男童女童少说也有数十,而宋凌正是崖上雪松,深海遗珠,遇见宋志才这等烂人,好比是羊入虎口。
罗锦年暗骂一声,该死,就想往下跳,谁料身边的傅秋池扯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你不是想看那小子出丑吗?现在就是好机会不妨等等,反正有我们在,他吃不了亏。”
罗锦年探出去的脚尖瞬间又缩了回去。
宋志才穿着样式新颖的锦袍,头上束玉冠,已经入秋天气转凉此时又是晚上,手上还拿着把没甚么用的折扇。
他生了双细眼,眼尾高高吊起,上眼皮有些浮肿,目光混浊,面上敷粉将本就青白的脸掩盖的毫无血色,像寿材店里卖的纸扎人偶,嘴上是红红的胭脂,不知是自己涂的还是在哪位花娘身上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