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184)
而江东富庶,又地处礼朝腹地确实有和朝廷叫板的资格。
到如今昌同帝却当众示好崔家,是朝廷打压世家的方针变了,还是柳州崔氏暗地里倒向朝廷?
宋凌心说,该是第二种,君不见同为世家的黄明坚还端正跪在地上呢。如今世家大多不成气候,只有江东王氏仍有三船钉。昌同帝打的恐怕是拉一打一的策略,不知给了崔家什么好处,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倒向朝廷。
拉拢其余世家,让王家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而王家绝不会坐以待毙,将来必生乱像。
丞相与昌同帝虽然摩擦不断,但在对待世家的态度上确出奇一致——斩尽杀绝!
这二人的态度代表了朝廷。
宋凌起了兴致,幸灾乐祸的猜测,昌同帝让状元榜眼都站着,偏生探花郎跪着。是拉拢崔家表明态度多一些,还是恶心傅丞相多一些。
待回神,殿试早已结束。
宋凌被太监领着往朝阳殿换上状元公的行头,红袍大马,上京游街,无上荣光。宫女翻来覆去帮他换袍子时宋凌还在想,到底是哪边多一点。
太监等在殿外带他出宫,宋凌换身锦毛鼠毛织就得状元袍,长身玉立,好一翩翩少年郎。太监不错眼的打量新鲜出炉的状元公,心里有些可惜:就是脸平庸了些,配不上,总觉得这状元公该生得更俊些。
送至正午门前,太监一扬拂尘嘱咐道:“谢郎,状元仪仗在宫外等着你自去就是,可惜你父母亲族皆已亡故,无缘见状元郎得登云梯啊。”
宋凌与他寒暄一阵,告辞往宫外去。这时太监像是想到什么,又急急叫住他,“谢郎,等等,等等,”他用拂尘把手敲了敲脑门,“瞧我这记性,陛下有话托我转达你呢!”说完往下招了招手,示意宋凌靠近些。
什么话?宋凌摸不着头脑的低头,“陛下说,是为了看丞相笑话多些。”宋凌瞳孔猛的一缩,这在别人看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正是方才他狭促半晌的答案。
读心术?
“爷,快些起来!别瘫着了!外头有天大的热闹看!”鹏举风风火火的从外奔进来,鞋子一只长在脚底,一只飞在天上。
兴奋劲儿一路烧进内室。
罗锦年被点了眉毛,从锦被里冒出个发顶,声音闷着听不真切,“脑袋遭门挤了,啥金贵热闹值得我屈尊去看,再嚎你这月月钱别要了!”
鹏举果然不敢在说话,地上有炭火样在屋内踱步不停。
罗锦年朦胧的睡意被彻底作没了,他一记鲤鱼打挺从床上越起,狠踹在鹏举腿上,乜着他威胁,“说说什么热闹,要不够大,今儿全府都得看你的现成热闹。”
“状元公,状元公游街快到咱们府门口啦!爷我们快些去吧,再晚门口都没位置了!”鹏举怕再挨踹,抱着腿单脚跳到屏风后露出一只眼睛期盼地望着罗锦年。
状元公?罗锦年仿佛被点穴定在原地,三年前他曾见过一次状元公,那年状元都快七十了,老得像块拉不直的破抹布,整个人挂在马上腿上还绑着布条子固定在马腹上,生怕马儿蹄子一快把状元公摔个稀巴烂。
就这样,那状元公还被吓得漏了尿。
罗锦年当时就在想,状元二字只有宋凌合适。
今次宋凌不能参加春闱本就让他心头恼火,此时听到状元二字更是火上浇油,成燎原之势。
状元该是宋凌的,其他人是偷的,是抢的。
好啊,游街还敢到我家门口。罗锦年狞笑着蹬上靴子,心想,我倒要看看这“状元”配不配!
鹏举是个缺心眼的,瞧见有热闹看欢呼一声巴巴的跟在罗锦年身后往门口跑。
刚出门,罗锦年又突然停下,鹏举一个不留神撞在钢筋铁骨上,眼冒金星。他捂着通红鼻尖问:“爷,怎么停了?”
罗锦年又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踹完了腿也不放下就停在鹏举胸口。
鹏举看得心惊肉跳,心想莫非是腿踹疼了,他刚想转身让少爷踹肥硕的屁股,一扫眼却看见罗锦年阴沉的脸色。再看看仍停在他胸口的腿,鹏举悟了,他让金贵的少爷自己动手穿了靴子,该死啊!
他忙不迭半跪在地,让爷尊贵的脚踩在支起的腿上,褪下靴子重新穿上。
罗锦年这一阵造作,外头仪仗已经到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他迈着长腿,足下一蹬一点跃上房梁。
视线穿透厚重人群准确落在中间骑着白马的人身上,黑色乌纱帽下压着对半启不启清冷目,汇天下之灵气。
可惜整张脸只有这对眼睛出彩,其余都平庸。
罗锦年肩膀震颤不停,一股麻痒之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