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宠(87)
渝安沉默了一瞬,伸手去接过其中一个托盘,“不是的,母亲您别多想了,我就是现在忽然不爱吃甜的了,这甜汤我去给父亲送吧,他爱喝。”
苏琳琅迟疑道:“你去吧,不过你父亲交代了,既然你是哥儿,屋里的那些兵书就都别看了,也别总出去抛头露面的,酒肆戏楼这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你也别去了,知道吗?”
渝安瞬间就冷了脸,可是面对的是他母亲,他又实在不好说什么,便闷不做声的端着托盘走了。
苏琳琅以为他都听进去了,忧愁的看了自己小儿子离开的背影,又叹口气。
早知道她当年就不自作聪明了,否则哪至于让渝家现在陷入如此两难之地。
渝安把甜汤交给了下人,自己悄无声息的去了书房隔壁的思过室。
候在书房随时听候差遣的下人们都看到了渝安,但是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嘴,也没人傻到去跟渝峰说什么。
毕竟这七年来,一直住在渝府的人是渝安。
府里的下人们自然更听从渝安的差遣。
书房与思过室有同一面墙,渝安坐在墙边,手里拿着杯子贴着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都在说什么。
隔壁书房——
渝峰拧着眉,无可奈何道:“太子殿下,你与我家小五安安确实不是良配,又何必如此顽固呢。”
席辞墨不答反道,“孤有一事要跟渝将军合作。”
他是语气冷酷,但是态度谦卑,在渝峰面前一直都是以晚辈自称,可是他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冷傲矜贵却始终令人难以忽视。
尤其是席辞墨现在不再称唿渝峰为岳父,而是直接称唿渝将军。
格外的疏离。
君臣分明。
与刚刚在厅堂见面时左一口岳父,有一口岳父的态度全然不同。
渝峰也先是一愣,然后也看出席辞墨态度的转变都是因为渝安不在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渝峰看出来席辞墨不是真的一口咬定不同意和离。
他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安安找的是良配,实际也是个薄情郎。
渝峰的态度也公事公办了,“太子殿下请讲。”
“孤已经拿到了确凿证据,罗家父子在两年前的重惊山一战中故意泄露军情,以至那一战我景幽国惨败。”席辞墨漠然道,“过两天就是中秋佳宴,罗家父子已得了谕旨,现在已经在回程途中。”
渝峰差点被气疯:“什么!罗家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证据确凿。”
渝峰一身杀气腾腾:“殿下希望老臣怎么做?”
“孤会在那天揭穿罗家的真面目,”席辞墨沉稳冷酷,条理清晰,“但罗家党羽众多,孤恐生变故,故而希望在当天,渝将军能暂时接管宫内禁军,负责宫里安危。”
他没指名道姓的说要负责景帝的安危。
但渝峰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思考了一下,如果罗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通敌,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定真的会跟景帝同归于尽。
渝峰郑重其事的点头,“老臣明白。”
如果罗家敢举起兵器,那他的刀,也定会毫不犹豫。
席辞墨客客气气:“多谢渝将军。”
渝峰直截了当:“那殿下与小儿的婚事?”
“倘若渝安要和离,孤也绝不会拦着。”席辞墨起身道,“孤也并非凉薄之人,渝家帮了孤的忙,孤也会替渝家将七年前刺杀渝安的幕后真凶找出来。”
七年过去了,虽说时间间隔太久远,事情查起来很难,但大理寺卿肯定是知道什么,只要在他身上下点功夫,肯定能找到突破点。
渝峰道:“多谢太子殿下。”
然后亲自送席辞墨出了书房。
隔壁的思过室,渝安也面无表情的把茶杯放好,他枯坐了半晌,才僵硬的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虽然隔着一面墙,可渝安在听到席辞墨说出那句“倘若渝安要和离,孤绝不会拦着”的话时,渝安的眼前仿佛就浮现出了当初在戏楼看到席辞墨的那一幕。
他在二楼,席辞墨在三楼。
他狼狈的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觉得这人一身冷傲,贵气逼人。
却不想都过去这么久了,太子殿下对他只是表面亲近,实际上,他们还是在原地打转。
渝安手指僵硬的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茫然且心累。
“……最是凉薄帝王家,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半晌后,渝安才呆呆一笑,一把抓着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罢了罢了,是他笨,识人不清。
他认栽。
……
席辞墨出了书房,让渝府的下人带路去渝安的院子。
那只恃宠而骄的鹅老爷正嘚瑟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陌生人来了,直接冲过来大展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