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行+番外(386)
“但现下又有一众人探听红香阁的幕后之人,”倪承昕道,“姑娘们道,出手及时大方,又有官权作底,亦非寻常显贵。”
“依香阁里头的消息之灵通,难道还探听不出这帮人底细?”
“帝京权贵众多,”倪承昕道,“总有不喜来此的人。”
唐阑嗤笑一声,道:“大户人家妻妾管制甚言,现有一处任其肆玩之处,谁能是真不喜来?连太子都可私召姑娘们入宫,谁能这般不坦诚,不喜此处欢欣?”
“可他们的目的看来也并非纯是好奇指引,”倪承昕道,“云霜说,他们是想成交易,并且,他们自称就是太子的人。”
“胆子不小呐……”唐阑挑眉,“什么目的?”
倪承昕看着他,道:“和咱们起先的目的一样。”
唐阑面容凝了凝,道:“回头把那几人的画像消息都给我,我亲自去查查。”
“你打算应下这事?”倪承昕问道。
“起码先看看他们来意为何,”唐阑道,“保不齐也只是个幌子,想试试深浅,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现下安稳只是一时,外间动荡不安,若无要事,你也少出门。”
“你可管不住我,”倪承昕挑眉,道,“你总不在这儿,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做什么。”
“这就是你对我积攒的不满?”唐阑无奈一笑,道,“你知道的,我在边城回不来。若有机会,我也想归家。”
“是,我当然知道,我早料到是如今的状况,”倪承昕自顾自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你究竟还要走到哪一步。”
“不远了,等到边境外患彻底安定下来,京外驻军恢复日常,届时便能日日回来,”唐阑道,“这些时日朝廷派官往边讲和,我在京中陪你可好?”
倪承昕把手抽出来,秀利的指尖戳了戳他手背:“哼,现下也轮得上我来支使你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一直有这个权力?”唐阑反手揪上她腕子,另一只手护住女子后脑,将其一把扑在身后榻上,低笑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见青年愈凑愈近,倪承昕食指点上他眉心,笑道:“怎么着?想拿你在战场上那套武功招式来本小姐床上撒野不成?”
“自然不敢,”唐阑自如答了句戏词,“‘小生有何德能,而今遇神女下降,岂知睡里梦中?’只依小姐吩咐。”
倪承昕忍俊不禁,伸手抚了抚埋于颈间人的乌发。
可惜他不是戏文里衣着光鲜、风流体弱的多情郎君,她亦不是那诗书知礼、闺情难诉的羞答女儿。
他入血光杀阵,她进风月红尘,不做出些个骇俗之事,又何以言报那么多的天不睁眼、命不遂意?即便逢人间乐事,悲苦自有他二人心知。
女子薄叹,阖上双眼同唱道:“妾千金之躯,皆托于足下。”
“……谢小姐不弃,”青年那双桃花眼染了火,燃着燎烧的心绪,无意跟着吐露,“小生今日得就枕席,异日犬马之报。”
边城荒草萋萋如旧,干冷天气消磨人意。
待晁二携众猎了野鹿归来后,看见弟兄们押送的来人,稍稍一诧。
“……是你?”
青年微微抱了拳作礼:“晁二弟,别来无恙。”
押送青年的那几人尚未见过他,可跟在晁二身后的匪众里头有不少经历过当初事的,当即大骂:“你小子关键时候弃队跑路!竟然还敢回来!”
“就是你!不守信用的东西!”
晁二右臂一举,止了身后叽叽喳喳的骂声。他面无表情,直盯着眼前人。一看见他,当初他大哥如何不敌胡众、惨死刀下无药可医的痛急场景便再次浮现在眼前。
付尘抿唇淡淡:“当日许我入诸位的地盘,不过是晁大一面之辞,并不合规矩。”
身后匪众闻言更是气愤,但见晁二在前,也压着嗓子不出声。
“那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晁二冷冷看着他。
“自然是,”付尘唇角挂上不知名的弧度,“要按规矩办事。”
说罢,见青年将身后负的包裹一下子摔砸在面前地上,麻布就势展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曝露出来,滚了几圈,划留一线血轨。
是颗人头。
一帮匪众凑拢过去看,晁二转身也欲上前,却忽被身后青年的话拦住了步伐:
“希圣二十五年,武陵人氏晁光祖因篡报官文被东平郡守朱楷判处刑押入狱,处以七年囚期,中途逃亡,搜寻未遂。”
晁二转身,呼吸不稳。
付尘平静同他对视,缓缓道:“江东军首王闯业已在当初煜王上表言事中,以其人事督查不力、私通之罪刑斩。而东平郡守朱楷以私贿通融京宦,保下一命。”
在后面细看那首级的一众人也不敢动了,有的晓得几分内情,这时候也怔愣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