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行+番外(232)
“公主此言差矣,”桑托扭首,硬声答道,“这基本的防身之法总该是人人都应掌握的……难不成他连我们胡羌内的老弱稚童都比不上吗?我亲自把关,还不会有何差错……”
赫胥暚冷眼回望,正待作答,又听得后方男人又说道:
“既要同我比武,自要有比武的筹码。”
“筹码?好大的口气!”桑托又转过身子,道,“你有何资格同我谈筹码?”
男人依旧不看他,一片沉默中,也并未有回答他话的打算。
“好,”桑托见他沉默,也干脆让了步,咬牙说道,“如果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放弃靖州和同蛮人的合作,不再伐燕。”
“不,”他看到男人将一直平视远方的头轻轻扬起,平淡望向他的眼睛,“如果我赢了你,你就继续按照你的计划占领靖州,攻对燕敌。”
桑托不解其意,不知其是太有自信还是太没自信,他看着男人衣着单薄的模样,硬声答道:“好!便如你所言。”
诸人见二人比武议定已决,也纷纷让开了猎场中间的空地。
桑托从手下那里接过麻扎刀,后退几步,抻开了对敌的架势。
男人手推轮椅,缓缓行至场中央,朔风轻拂,将男人垂发撩动,多了些活色。
众人不禁有些担忧地瞥向对旁男人,也心疑这等情状下一向维护仇日的赫胥猃怎也不阻挠。
赫胥猃这时亦从座上起来,行至众人间,问道:“察萨需要何种武器?”
“寻常胡刀即可。”
长柄麻扎刀扔来,男人抬臂,耳闻风声,乌皮手套所裹指节在这一瞬显现力道,精准握上刀柄。
桑托不遑多让,提刀直劈轮椅男人面门,风划气动,男人一躲不躲,就立于原地。
众人屏住呼吸。
只见刀斩来一刻,在距离男人面颊数寸时陡然停下。
男人手持麻扎刀,自下而上顶住横来刀势,竟令对方半点动作也无。
内力灌入,只有当事人方知其中有何等强劲的力道。
桑托于近处望进了男人淡淡的眸子,细看来,其深不见底,已并非能用无波无澜来形容了,而是完完全全的死寂与空无。
就在这怔愣抵刀片刻,男人手劲一松,又翻腕自侧边强改攻势。
桑托大惊,匆忙闪躲,堪将避及猛然斩来长刀。
他也不再大意,就着男人坐于轮椅的劣势,翻身侧转,调换进攻位。
男人右手下拍,一震轮椅柄把,旋至桑托正面,挡下他的后攻。
桑托于错身时冷哼一声,手中刀游转,刀势力震骇人。
正于厮斗之中,桑托偶见这男人左手忽然拧成了个莫名的动作,乌木一般的指节灵活地一抖,未待细想,便猛然感到握刀的右手一痛,似有利器扎入其中。
“咣当!”
桑托松了手,麻扎刀落地,他看到右手手背正插一银灰暗镖,正避开食指与中指掺连的青筋,却也硬生生扎进去半寸有余,鲜血自粗厚手背流落。
“你搞暗算!”桑托大怒,亟待赤手上前。
“好了!”赫胥猃上前阻道,“输就是输了,你可不要在比试上抵赖。”
“他竟然搞暗算!”桑托气极生怒。
男人的眸中似是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弧波,淡言道:“你怎知战场上不会出现他人暗算之状。”
桑托一把拔下手背间的暗镖,伤势虽不及要害,但仍是精准地把住其握掌力势,一招制敌。
他怒目望去,见这男人眼睛依旧平视远处,没有任何起伏,侧脸被散下鬈发遮蔽一半,能看到笔直锋锐的鼻线。
桑托冷笑道:“果然是燕蛮的杂种贱民……喜欢这种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只见桑托又猛转回身,向围在后方观看的人群大喊:“胡羌各族的族民都看到了吗!这就是狼主找来的察萨!出身不论,但方才一战足见其用心险恶!这就是咱们胡羌日后的战胜之法?!”
“大家都可回想一下仇日自进入胡羌以来,所授战法奇技于战场究竟有几分作用!我只知这次攻占靖州之时,没有那些花哨的东西也照样可以拿下!”
后方的族众面色都不大好看,有的开始窃窃私语。
“够了!”赫胥猃从人群中出来,严肃道,“破多罗桑托,你既输了,就按照你所说的只管去攻燕,余下的事情我还是有权做主的,仇日所授谋法成效与否,来日自见分晓,你少在这里言惑族众,妄图搞乱人心!”
“好,”桑托一甩手上血迹,也觉没意思,扒开人群走出去,扬眉道,“呼兰族的儿郎们,现在跟我走!咱们一同去伐燕,让其他族人都看看到底是成是败!”
人群里走出一群同样面带傲色的胡服壮汉,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远处马蹄声渐闻。